苏清鸢的“艾草老鸡汤”显着缓解了孙嬷嬷的痛楚,赢得其初步信任,更在侯府下人中悄然扭转了口碑。赵夫人明面诬陷失败,恼羞成怒,决心动用更阴毒的手段。
锦兰院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冷算计。
赵夫人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黄花梨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嬷嬷垂手立在下方,脸上带着一丝谄媚又狠厉的笑容。
“夫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周嬷嬷压低声音,“老奴已经‘点拨’过几个嘴碎又怕事的,到时候在祠堂,她们知道该怎么说。那东西……”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阴笑,“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好了,保管叫她百口莫辩!”
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寒光一闪:“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侯爷最重颜面,尤其忌讳这些巫蛊邪术之事。只要坐实了这罪名,别说镇北侯那边,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她!”
“夫人英明。”周嬷嬷连忙奉承,“四小姐仗着会做几道汤水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定要让她知道,这侯府后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去吧,”赵夫人挥挥手,语气森然,“按计划行事,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四小姐用邪门手段蛊惑人心,连孙嬷嬷都着了道,为保侯府清誉,不得不请家法,祠堂公审!”
苏清鸢刚用过早膳,正打算去小厨房准备今日给孙嬷嬷的药膳,云雀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发白。
“小姐,不好了!”云雀喘着气,“外面……外面都在传,说您……说您用了邪术,才治好了孙嬷嬷的病!还说您魅惑了镇北侯爷!赵夫人要以正家规为名,请侯爷在祠堂公审呢!”
阿竺在一旁听了,手里的绣活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满脸惊恐。
苏清鸢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来得真快,看来赵夫人是狗急跳墙了。
“慌什么。”苏清鸢神色平静,继续整理着衣袖,“清者自清。邪术?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可是小姐,”云雀急得快要哭出来,“祠堂公审非同小可,侯爷最厌烦这些鬼神之说,万一……万一赵夫人她……”
“没有万一。”苏清鸢打断她,语气沉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雀,去把我那件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拿来。阿竺,你去小厨房,照常熬上艾草老鸡汤,火候看好,不要误了孙嬷嬷的时辰。”
见苏清鸢如此镇定,两个丫鬟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依言去准备了。
苏清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略显阴沉的天空,心中冷笑:赵夫人,你就只有这点栽赃陷害的本事吗?也好,就在祠堂,当着父亲的面,把你这些龌龊手段都揭开来看看!
侯府祠堂,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陈旧木料的味道。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静默矗立,无形中带来一股沉重的压力。
永安侯苏承弼端坐主位,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他今日休沐,原本想在书房清静片刻,却被赵夫人以“关乎侯府清誉安危”的大事硬请了过来,心情十分不悦。
赵夫人坐在下首,一脸忧心忡忡,仿佛真为侯府前程操碎了心。周嬷嬷和几个心腹婆子垂首立在身后。祠堂内外,还围了不少被“请”来观礼的管事、婆子和有头脸的丫鬟,个个屏息凝神,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清鸢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未施粉黛,缓步走入祠堂。她身姿挺拔,目光平静,与这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反而像一股清流,让某些暗中同情她的下人稍稍松了口气。
“女儿给父亲请安。”苏清鸢规规矩矩地行礼。
苏承弼嗯了一声,语气不耐:“赵氏,人都到齐了,究竟何事,非要闹到祠堂来不可?”
赵夫人立刻站起身,走到堂中,噗通一声跪下,未语泪先流:“侯爷!妾身执掌中馈,本不该叨扰侯爷清静,但此事关乎我永安侯府百年清誉,妾身不敢不报,更不敢擅专啊!”
苏承弼见她这般作态,眉头皱得更紧:“到底何事?起来说话!”
赵夫人却不肯起,用帕子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却清晰地说道:“侯爷,近日府中流言纷纷,皆因四姑娘清鸢而起。她……她不知从何处习得邪术,竟能以一碗普通的鸡汤,治愈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孙嬷嬷病重多年,岂是一碗汤药能轻易见效的?此事实在蹊跷!”
周嬷嬷适时上前一步,添油加醋道:“侯爷明鉴!老奴亲眼所见,四小姐熬汤时神神叨叨,那汤的香味也异于常物,闻之令人心神恍惚!孙嬷嬷喝了汤后,是好了些,但精神却似被人操控了一般,对四小姐言听计从!这……这分明就是魅惑人心的邪术啊!”
赵夫人接过话头,言辞越发激烈:“这还不止!侯爷,镇北侯是何等人物?为何偏偏对四姑娘另眼相看,允她调理身体?若非邪术魅惑,以镇北侯的身份,怎会如此轻易信重一个深闺女子?如今外间已有风言风语,说我侯府女子行为不端,竟用此等下作手段!长此以往,我侯府清誉何存?婉儿的婚事,还有其他姑娘们的名声,都要被她拖累了啊!”
她重重磕下头去,声泪俱下:“侯爷!为保家门清白,肃清府邸,妾身恳请侯爷,立即将四姑娘送入家庙清修,以正视听!否则,祸起萧墙,悔之晚矣!”
这一番指控,有理有据(看似),更是扯上了镇北侯和整个侯府的名声,不可谓不毒辣。祠堂内的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看向苏清鸢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恐惧和审视。
苏承弼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本就对苏清鸢这个庶女不甚在意,如今听到可能牵连侯府名声,甚至得罪镇北侯,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苏清鸢!赵氏和周嬷嬷所言,是否属实?你果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