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清鸢没急着去镇北侯府,而是留在了偏院的小厨房里。她心里清楚,这碗“艾草老鸡汤”可不仅仅是一碗汤,更是破局的关键,半点马虎不得。
阿竺早就按她的吩咐备好了所有东西:一只养足了年份的老母鸡,一捆清早刚采回来、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艾草,还有上好的老姜、红枣和枸杞。苏清鸢亲自上手,把每样材料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是顶好的。
有“厨艺加成”这个本事在手,她干起活来格外利索。老母鸡焯水去腥,浮沫撇得干干净净;艾草只挑最嫩的尖儿,反复淘洗了几遍;姜块拍松,红枣挨个去了核。她把处理好的食材一样样码进砂锅,加了清甜的井水,先是大火烧开,随后便转为文火,耐心地守着。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起一股特别的香气。既有老母鸡炖煮后那股醇厚的肉香,又混合着艾草清冽独特的药味,两下里一掺和,不但不难闻,反倒让人闻着心里踏实,浑身都暖洋洋的。
云雀守在灶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小姐,这汤闻着真舒坦,一点儿不像药,倒像是道滋补的好菜。”
苏清鸢一边小心看着火,一边浅笑道:“药膳的妙处就在这儿。好药未必非得苦口,也能做成滋养身子的美味。”她愣是在灶边守足了两个时辰,直到锅里的汤汁炖得金黄清亮,艾草的精华全都融了进去,这才灭了火。
时候差不多了,苏清鸢亲自提着装在保温食盒里的汤盅,带着云雀又去了西跨院。这回,院子里“凑巧”多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婆子丫鬟,一看就是赵夫人安排来瞧热闹的。
周嬷嬷更是早早候在门口,扯着嘴角假笑:“四小姐真是说话算话,汤这就熬好了?孙嬷嬷可一直盼着呢。”她眼神往那朴素的食盒上溜了一圈,隐隐有些失望——瞧着没什么古怪。
苏清鸢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进了屋。孙嬷嬷半靠在榻上,脸色还是憔悴,眼神里却多了点期盼,又藏着些不安。
“嬷嬷,汤好了,您趁热喝。”苏清鸢打开食盒,端出汤盅。盖子一掀,那股混合着肉香与药香的温热气息更浓郁地散开,勾得人胃口大开。汤色金黄透亮,不见半点油星,几颗红艳的枣子和枸杞浮在面上,瞧着就喜人。
孙嬷嬷看着这碗瞧着普通却香气四溢的鸡汤,犹豫了一下,在周嬷嬷眼神的催促下,还是接过小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鸡汤入口,孙嬷嬷微微一愣。预想中的苦涩药味压根没有,反而是温润甘醇的汤汁,带着艾草那股子独特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股暖意立刻从肚子里散开,涌向四肢百骸。尤其是那双常年像泡在冰水里的膝盖和手腕,仿佛被温温热热的水包裹住了,那针扎似的酸痛,竟真的轻了一些!
她不敢相信地轻轻动了动手腕,虽然还是僵,但那刺骨的寒意和尖锐的痛感,确实缓和了。她抬头看向苏清鸢,眼里满是惊异:“四小姐,这汤……”
苏清鸢平静地问:“嬷嬷感觉怎么样?关节还像之前那样冰冷刺疼吗?”
孙嬷嬷喃喃道:“好像……好像没那么冰了,疼也轻了些……”她这话一出口,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仆妇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周嬷嬷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苏清鸢没居功,只是柔声说:“这汤得连着喝几天,效果才能稳住。嬷嬷您好生歇着,我明天再送新的来。”仔细嘱咐完注意事项,她便带着云雀离开了。
这天晚上,孙嬷嬷好久以来头一次觉得,关节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冰冷和疼痛了。她躺在榻上,虽然还是不舒服,但那种没完没了、让人绝望的折磨感确实轻了。身心一放松,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直到天蒙蒙亮才醒。这是她病重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孙嬷嬷气色明显见好的消息,像阵风似的在侯府下人间传开了。
“听说了吗?四小姐那碗鸡汤,神了!孙嬷嬷昨晚睡了个整觉!”
“真的假的?御医都没法子,四小姐一碗汤就管用了?”
“看来四小姐是真有本事,不是靠那些歪门邪道……”
“我早就说嘛,四小姐模样周正,做事稳妥,不像那种人……”
流言的风向,开始悄悄变了。尽管赵夫人那边还在暗地里使坏,但这实实在在的效果,比什么辩解都管用。
锦兰院里,赵夫人气得摔了个茶杯。
“没用的东西!一碗鸡汤就把她给收买了?”她狠狠瞪着周嬷嬷,“那老货就这么点眼力见?”
周嬷嬷苦着脸:“夫人,那汤老奴是亲眼盯着的,就是普通的鸡汤加艾草,实在挑不出毛病。而且……孙嬷嬷的病确实见好,现在府里好些人都在夸四小姐医术高明……”
赵夫人脸都青了。她原本算计得好好的,不管苏清鸢治不治得好,都能扣上罪名。治不好是徒有虚名,治得好就是用了邪术。可谁想到苏清鸢偏偏用了最普通、最正经的药膳方子,还真的起了效!这下她“邪术”的诬陷根本站不住脚,反倒帮苏清鸢立了威!
“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夫人眼中闪过狠毒,“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周嬷嬷,我让你备下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周嬷嬷赶紧点头,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夫人放心,早就备得妥妥当当,保管下次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