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高强度地干活,芙蓉院里的主仆四人都累得够呛。苏清鸢眼下那块乌青越来越明显,云雀走路都带着小跑,就连平时话不多的阿竺,动作也比以前快了不少。小厨房里堆满了半成品药材和等着包装的药膳包,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小姐,照这个速度,就算咱们三个不睡觉不休息,恐怕也完不成这批订单,还得兼顾王府那边的活儿。”云雀趁喝水的空当,满脸担忧地说。她看着苏清鸢瘦了一圈的脸颊,心疼得不行。
苏清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眼前这忙乱又有点混乱的场面,知道云雀说得没错。单靠他们三个人,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这么硬撑下去,不仅可能耽误工期,质量也可能出问题,这可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招人帮忙,扩大生产,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她放下手里的药杵,扫了一眼略显凌乱的厨房,语气坚定地说:“云雀,你说得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找人帮忙。”
可招人这事哪有那么容易。药膳这东西涉及配方机密,又是直接入口的,对人的要求特别高。苏清鸢最看重的就是忠诚和可靠。
她没敢大张旗鼓地贴招工告示,那样太招眼,容易混进别有用心的人。她选了个更稳妥的办法:一是托德盛斋的李掌柜打听,看有没有家世清白、手脚干净、为人老实的妇人推荐;二是让阿默留意附近街坊里,有没有口碑好、急需补贴家用的靠谱女性。
很快,李掌柜推荐了一位姓吴的寡妇,丈夫早逝,独自抚养一个十岁的儿子,在德盛斋帮过短工,做事勤快,口风很紧。阿默也物色到隔壁巷子一位姓孙的媳妇,家里婆婆卧病,丈夫收入微薄,为人憨厚老实。
苏清鸢没急着拍板,她分别“面试”了这两个人。她没直接说是做药膳,只说需要帮忙处理一些精细食材,工钱日结。她仔细观察两人的言谈举止和手上的细节——吴寡妇眼神正,说话有条理,指甲缝干干净净;孙媳妇虽然有点拘谨,但态度诚恳,手虽然粗糙但很有劲儿。
苏清鸢心中有了初步判断,但她还要加上一道保险。
苏清鸢招人的动静虽然低调,但还是被赵夫人知道了。
“她居然要招人?看来那笔订单真把她忙得够呛!”赵夫人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周嬷嬷,这可是个好机会!想办法,塞咱们的人进去!”
周嬷嬷却面露难色:“夫人,四小姐谨慎得很,只找了李掌柜和附近知根知底的妇人,我们的人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安插进去。而且……镇北侯的人好像也在暗中盯着……”
赵夫人气得直跺脚:“那就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她总要买药材吧?总要出门吧?我就不信找不到漏洞!”
最终,苏清鸢决定同时雇佣吴寡妇和孙媳妇。开工前,她将二人请到正屋,云雀和阿竺也在场。
她神色严肃,开门见山:“吴大嫂,孙家嫂子,感谢二位愿意来帮忙。我这里的活计,是处理药材和食材,制作一些养生吃食。工钱每日三十文,管一顿午饭,绝不拖欠。但我有几点规矩,需事先言明,若做不到,现在便可离开,我奉上五十文车马费,绝不为难。”
两人一听日薪三十文,还管饭,这在当时是极好的待遇了,连忙表示:“小姐请讲,我们一定守规矩。”
苏清鸢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该问的别问。你们只负责我分配的具体活计,不要打听配方、用途以及客户信息。第二,手脚要干净。这里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皆不得私自拿取。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得签保密契书。”她示意云雀拿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简单契书,“契书上写明,受雇期间及之后,不得将在此处所见所闻、所经手之物之事,泄露给任何外人。若有违背,不仅追回所有工钱,还需承担相应罚金。”
这招是她从现代学来的,在古代,一份按了手印的契书,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挺有约束力的。吴寡妇虽然识字不多,但听得懂厉害关系,痛快地按了手印。孙媳妇有些犹豫,但在丰厚工钱和明确规矩面前,也最终按下手印。
规矩立下后,苏清鸢开始了高效的分工。她把生产流程拆开:
初处理组:由阿竺总负责,吴寡妇和孙媳妇协助。主要负责药材清洗、晾晒、初步研磨这些体力活,技术含量不高。阿竺心细,负责监督质量。
精加工与核心组:由苏清鸢亲自掌控,云雀辅助。所有涉及核心配方、关键火候、成品包装盖印的环节,绝不让外人插手。苏清鸢甚至把最关键的药汁浓缩步骤,安排在内间小灶进行,避开外人视线。
这么一来,效率提高了,核心机密也保护得更好。吴寡妇和孙媳妇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对整体配方一无所知。
芙蓉院顿时变得更加忙碌,却井然有序。敲打、清洗、研磨的声音混在一起,草药的清香愈发浓郁。小小的院落,第一次有了手工作坊的蓬勃生机。
苏清鸢知道,要想让人真心干活,光有规矩还不够,还得给点实惠。她给的工钱比市场价高,每天的午饭也从不含糊,有荤有素,管饱。偶尔还会把一些品相稍差但不影响口感的糕点边角料分给两人带回家给孩子老人尝尝。
这些小小的举动,让吴寡妇和孙媳妇感激不已,干活越发卖力。她们觉得这位东家小姐虽然年纪轻,要求严,但为人公道,体恤下人,是个很好的主子。
看着逐渐走上正轨的小小“生产车间”,苏清鸢稍稍松了口气。产能问题得到缓解,她可以分出更多精力,同时兼顾“锦绣阁”订单与后续的质量保证,和为裕亲王府老太妃研制更精细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