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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斜阳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将鎏金兽首的影子拉得老长,如一道结痂未愈的旧伤,沉沉投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殿内檀香袅袅缠绕梁柱,却半点掩不住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沉郁与滞重。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玄青色织金云纹龙袍被日光晒得发烫,仿佛三百年前某位帝王落座时的余温,仍凝滞在这方寸殿宇间。

忽而,殿门“砰”的一声被狠狠撞开,毓恪几乎是踉跄着扑进殿内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青砖上,却浑然不觉疼痛。他抬起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

“皇上……皇上!” 他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寿康宫……太后娘娘……怕是真的……不成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腔,他重重叩下头去,额头抵着地面,肩背剧烈地起伏。

“方才……方才筠和嬷嬷连滚带爬地过来……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心神,却引得一阵剧烈的呛咳,额前鬓角的冷汗涔涔而下,汇聚成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洇湿了衣领上精致的绣纹。“娘娘……娘娘的气息早就弱得探不着了,可、可方才不知怎的,竟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涣散,仿佛又看到了寿康宫中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那只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攥着老奴的手腕,指甲……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而坚硬的触感。“眼神都散了……空茫茫地望着帐顶,可嘴里……嘴里却一遍遍地念着……念着皇上您的名讳啊!”

泪水终于决堤,浑浊地滚落,一颗颗砸在身下的青砖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娘娘说……求您……求您去见她一面……就一眼……让她再看您一眼……” 他的哭声里带着血丝般的呜咽,“还有……还有宗人府里的十四爷!娘娘拼着最后一口气,一定要见十四爷!说……说有要紧的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惊雷:

“娘娘反复念叨……那话……关系着……关系着当年九子夺嫡的……惊天旧案啊!皇上!皇上——!”

那一声呼喊,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撕开了这深宫之中,尘封了数十年的、最血腥隐秘的一角。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他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殿宇中回荡。

皇帝指节骤然发力,龙椅扶手上的金漆几乎要被掐出裂痕。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翻涌起骇人的血色,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怒意——好一个皇额娘!到了这步田地,心里念着的竟还是那个在宗人府里梗着脖子与他作对的老十四!

他齿缝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却在瞥见毓恪惨白的脸色时猛地收住。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皇帝强行将翻涌的戾气压回胸腔,目光如电射向公孙弗:“你立刻去寿康宫,”每个字都冷若冰霜,“务必用尽你毕生所学,吊住太后这口气。哪怕只能多撑一刻——也绝不能让太后此刻咽气!”

公孙弗躬身应诺,提着药箱疾步退下。空荡的殿内只剩三道呼吸声交错,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皇帝倏然起身,玄色袍角在砖石上刮出沉闷的声响。他在殿心站定,阴鸷的目光猛地钉在苏培盛脸上。

“太后要见老十四——”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浸着杀意,“若让宗人府走漏半点风声,朕便诛尽你九族。”他俯身逼近,龙涎香的凛冽气息几乎将人冻僵,“老八老九的残党至今还在暗处窥伺。若让他们知道太后临终前独独要见老十四……”喉间滚出一声森然冷笑,“你猜,那些人会编排出什么好话?‘囚禁亲弟’、‘逼死生母’——这滔天乱局,你一颗脑袋担得起么?”

皇帝的目光,如两道染透了寒霜的冰棱,自九重龙椅之上冷冷射下,直直钉在苏培盛身上。那目光不似凡俗,倒像是从太液池深处捞出的古剑寒光,无声无息,却已割破皮肉,直抵骨髓。殿中寂然,连铜壶滴漏都似被冻住,空气凝滞如铅,压得这位侍奉皇帝三十余年的老太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额头紧贴金砖,冷意如针,刺入额角,仿佛连魂魄都要被这金殿的寒气冻住。他连呼吸都屏了,只敢将自己缩成一团影子,生怕一丝动静,便惹来雷霆之怒。

“苏培盛。”

天子启唇,声音不高,却如玉磬轻击,字字清冽,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养心殿中回荡,似有回音缭绕,震得人耳根发麻。那声音不怒自威,仿佛《战国策》中所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此刻虽无血光,却已见杀机隐现。

“你亲自去宗人府,给朕——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微微一顿,眸光微闪,如寒潭掠过游鱼,“十四爷的囚室,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半片纸屑也休想递入。若有丝毫疏漏……”

他缓缓前倾,龙袍广袖垂落,如墨云压顶,将苏培盛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下,仿佛连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都被帝王的威仪碾碎。

“……朕必唯你是问。”

六字落下,如六道铁锁,锁住咽喉,锁住命脉。

静默良久,殿内连烛火都似不敢摇曳。忽而,那声音再度响起,低沉如渊,冷若玄冰,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若宗人府有半分你压不住的动静,若朕耳中听见一丝不该有的风声——”

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刀,直刺苏培盛心口,一字一顿,如宣读黄绸诏书:

“你这颗头颅,便不必留了。”

“奴才……奴才遵旨!”

苏培盛伏地叩首,额上青筋暴起,声音颤抖如秋叶,尖细中带着沙哑,几近呜咽,“奴才即刻动身,定将宗人府看得铁桶相似,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若有半点差池,奴才甘愿提头来见,万死不敢推辞!”

话音未落,已是泪流满面,却不敢抬手擦拭,只任那泪珠滚落,砸在金砖之上,碎成点点冰痕。

言罢,他颤抖着撑地起身,官袍下摆早已揉皱成团,缠在膝间,如被风雨打残的枯荷。他不敢转身,只敢佝偻着腰,踉跄倒退,脚步虚浮,如踏云端,又似踩在刀尖。每一步,都似在挣命,每一步,都怕身后传来那句“拖出去,斩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养心殿,那仓皇的背影在朱红殿门间一闪而逝,如同一只被惊起的寒鸦,扑入暮色深沉的宫道。衣角翻飞,犹带颤栗,仿佛连风都不敢触碰这被天威碾过的人。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龙涎香袅袅盘旋,如怨如诉,缠绕在梁柱之间,似在低语这宫墙之内,从来不是人命,而是权柄与猜忌的囚笼。

而那帝王,依旧端坐龙椅,目光如寒渊凝滞,望向殿外沉沉暮色,深不见底。

仿佛方才那一番诛心之语,不过是一缕轻烟,可烟散后,余烬犹烫,灼人肺腑

他怔然落下泪来。

暮色如墨,四合未尽,皇帝已踏碎一地残霞,几乎是踩着天边最后一缕血色冲入寿康宫。殿门“砰”然洞开,一股浓稠的沉水香混着苦涩药气扑面而来,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人兜头罩住。明明是暑夏时节,殿内却冷得如同深埋地底的冰窖,连烛火都烧得滞涩,火苗微微发青,摇曳如将熄的残喘,光影在壁上扭曲成鬼魅的形状。

他脚步未稳,目光已如刀锋扫过满殿。

先是落在床前那个素衣女子身上——宜修伏于榻沿,一袭素白宫装,素净得近乎哀戚。乌发散落几缕,贴在泪湿的颊边,发丝被泪水黏住,一缕一缕,如墨色蛛网缠住憔悴容颜。她哭得极隐忍,喉间哽咽,声音被死死压在胸腔,只余肩头剧烈地颤抖,像风中残荷,随时将折。连皇帝驾临都浑然未觉,更遑论行礼。那副模样,不似哀恸,倒似魂魄已被抽离,只剩一具被悲痛浸透的躯壳。

她身后,数十名太医、宫婢黑压压跪了一地,头颅低垂,几乎埋入金砖缝隙。锦靴与药箱的影子在昏黄烛光下蜷缩成团,如一群被惊惧吞噬的蝼蚁。无人敢喘大气,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刻意屏住——这殿中,连寂静都带着重量,压得人脊背发寒。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榻上。

心口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

太后蜷在层层叠叠的狐貂毛裘之中,那本是御赐的贡品,紫金丝线绣着缠枝莲纹,华贵无双,此刻却像披在枯骨上的残梦。毛皮厚重,却掩不住她身形的干瘪——那身子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如峭崖,双颊深深凹陷,似被岁月啃噬过的枯井。露在锦被外的手,只剩一层枯皮裹着嶙峋指节,青筋如老藤盘绕,指尖泛着不祥的青白。她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前那点起伏,证明这具躯壳尚存一丝气息。

殿内药香浓得发苦,混着沉水香的沉郁,竟似生与死在空气中交缠,缠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将这宫室、这帝王、这垂危的老妇,一并困在命途的尽头。

皇帝站在原地,未语,未动。

只那一瞬,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深潭骤起风雷——是痛,是惧,是权柄在握却终究敌不过天命的无力。那向来冷峻如铁的天子,此刻竟似被这满殿的寒意与药气冻住了脚步,连呼吸都轻得,怕惊扰了将逝之人的最后一息。

就在此时,殿外风动帘响。

皇帝抬眸望去,只见寿康宫正门前,月台之上,早已乌压压跪满了一群人影。齐妃与襄妃并列居中,身后依次是馨嫔、欣贵人、德贵人等,个个早早脱了簪钗,卸了环佩,换上素白细麻之服,连裙角都未敢绣一丝纹样。她们跪得极规整,背脊挺直,却掩不住满脸泪痕,发丝微乱,显是已在风露中跪候多时。

见皇帝现身殿门,众妃嫔纷纷止住哀泣,连抽噎都生生咽下,只余眼眶通红,如秋露浸过的芙蓉。

襄襄妃曹琴默素来心思玲珑,眉梢眼角皆是机锋,此刻见齐妃仍怔跪于地,神思恍惚,双目失焦,似魂已离体,忙以肘轻轻一抵,力道不重,却足以惊醒梦中人。她轻叹口气,随即俯身叩首,动作如流水行云,不疾不徐:“回皇上的话,” 襄妃曹琴默俯首启奏,声线清越如寒泉漱石,字字分明,不疾不徐,却似在沉寂的宫檐下敲响了一记铜磬,“臣妾等闻得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恐有不测,自寅初便已齐集寿康宫外,跪候祈福,不敢稍离寸步。三阿哥亦领五阿哥、六阿哥赴宝华殿焚香礼佛,跪诵《仁寿经》以祈慈躬康泰,至今未辍。 除华贵妃娘娘身怀六甲,临盆在即,奉旨静养不宜惊扰外,六宫妃嫔,俱已在此跪候消息。皇后娘娘亦于一个时辰前入内侍疾,至今未出,想是正伴太后娘娘……”

她语罢,额触金砖,脊背笔直如松,素衣无华,唯发间一支白玉簪子映着微光,冷而清寂。风过处,裙袂轻扬,如雪落寒阶,不惊尘,却动人心。

言毕,她额触金砖,脊背挺直,姿态恭谨却不卑微,如寒梅立雪,冷香自持。那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盘,既陈实情,又暗含规制,不越半步,却将宫中上下、尊卑长幼、礼数人情,尽皆织入一语之中。

风起,素衣翻飞,如一群白蝶栖于寒阶。

皇帝望着那一片素影,久久未语。

那一张张或熟悉或疏远的面孔,此刻皆染着同样的哀戚与惶然。她们是这紫禁城中最善于伪装的人,却在此刻,卸下所有心机,只余下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敬畏那即将逝去的母仪,恐惧那未知的宫闱更迭。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波澜,只余深不见底的寒潭。

“皇额娘!”皇帝快步上前,刚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便见太后缓缓睁开眼。她的目光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明,浑浊得像蒙了雾,在皇帝脸上定了半晌,才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细得像游丝,却字字清晰地往皇帝心上扎:“你来了……可怎么只有你……老十四呢?他怎么没来……哀家……哀家就想见他最后一面……”

她说着,枯瘦的手指突然用力,想往殿门方向伸,却连抬都抬不起来,只在皇帝手心里微微蜷缩了一下,便无力地垂落回去,砸在锦被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皇帝看着太后枯瘦的手无力垂落,心头那点因“囚弟”而起的愧疚瞬间翻涌上来,压过了先前的怒意。他快步上前,膝盖“咚”地一声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掌心紧紧攥住太后的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切与辩解:“皇额娘,有儿臣与皇后陪在您身边就足够了!老十四他……他性子执拗,来了反倒惹您生气,不必再让他来了!”

这话刚落,太后原本浑浊的眼神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脸色瞬间垮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几滴浑浊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砸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气息愈发急促,连说话都带了咳:“你……你好狠心的皇帝……皇额娘都要死了……你还不让皇额娘见老十四最后一面……你……咳咳……哀家……哀家没你这个儿子!”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喊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不住起伏,枯瘦的手紧紧抓着皇帝的衣袖,却连再骂一句的力气都没了。

皇帝眼见太后气息奄奄却仍执着于允禵,心头那股压抑多年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他握着太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与质问:

皇额娘!您怎么就这般糊涂!

这一声掷地有声,震得殿内烛火都晃了三晃。太后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

这些年来,儿臣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为大清江山耗尽了心血。可您呢?您眼里心里,何曾有过儿臣这个皇帝!皇帝的声音越发激动,老十四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时候,您可曾这般为他求过情?如今他身陷囹圄,不过是咎由自取,您却要在弥留之际,非要见这个逆子!

太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锦被,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您口口声声说儿臣狠心,可您又何尝体谅过儿臣的难处?皇帝跪在榻前,眼眶泛红,当年九子夺嫡,步步惊心,若不是儿臣侥幸胜出,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老十四!到时候被囚禁在宗人府的,就是儿臣!您可曾想过这些?

太后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她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皇额娘,您醒醒吧!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老十四若是登基,他对待儿臣的手段,只会比今日更加狠绝。您这般偏心,将儿臣置于何地?将大清律法置于何地?

太后猛地摇头,浑浊的泪水浸湿了枕畔,她拼尽最后力气嘶声道:他是你亲弟弟啊......

正因他是儿臣的亲弟弟,才更该谨守臣子本分!皇帝斩钉截铁地打断,而不是倚仗您的宠爱,觊觎不该属于他的东西!皇额娘,您糊涂了一辈子,难道到了最后,还要继续糊涂下去吗?

这番话如同利剑,直直刺入太后的心口。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由青转白,仿佛最后一缕生机也在这一番争执中消散殆尽。那双曾经母仪天下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宜修见皇帝眸中怒焰翻腾,几欲焚尽乾坤,心下一紧,忙轻移莲步,悄然上前半步,素手微抬,欲轻挽其袖——她深知天子此刻怒极,更知太后已是风中残烛,经不得半分激荡。若再争执下去,恐伤及根本,酿成无可挽回之局。遂柔声劝道:“皇上,太后娘娘本就气息微弱,不堪劳神,您纵有万般委屈,也请暂息雷霆,缓缓道来。莫要伤了母子天伦,也仔细龙体为重……”

话音未落,指尖尚未成触,皇帝正因太后前言如鲠在喉,怒火中烧,忽觉一人横亘身前,似有意袒护,心头更怒,不假思索,反手一推。力道之重,全无留情。宜修全无防备,身形一晃,如弱柳被狂风骤折,踉跄后退,后背“咚”地撞上旁侧梨花木雕花花几——那几角尖锐处正硌在她右臂骨节之上,剧痛如针砭骨,刹那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浑身一颤,冷汗如珠,顷刻沁透素色宫装领缘,鬓发黏于颊侧,狼狈不堪。却仍紧咬下唇,将那一声痛呼硬生生咽回喉间,极力忍着不让外头的众妃听见。唯余唇上淡淡血痕。垂眸敛目,以未伤之手悄然攥紧袖角,竟无半句怨语。她心里明白,此时天子怒极,谁人开口,皆成罪过;多言一句,反招祸端。

殿内烛影摇红,寂静如渊。连那铜鹤灯台上的火苗,也似被这沉沉杀意压得不敢跳动。宜修低首而立,睫羽轻颤,额角汗珠滑落,悄没入襟中,无声无息。她缓缓吸气,强抑臂间如裂之痛,却知这痛楚不止在骨肉,更在心腑。她悄然抬眸,余光掠过皇帝背影——玄色龙袍挺括,肩线却绷得如弓在弦,似与心中滔天情绪苦苦相持。她眸光微动,终是无声一叹,轻得如同落花坠地,连风都未曾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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