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刹领地的风裹着一股腥甜不是灵脉的暖意,是梵天使者新送的“怨丝”缠上灵苗的味道。
萨蒂蹲在刚推开的窗下,指尖捏着半片业火叶碎片,看着后院娑罗树的枝干:
昨天泛绿的几片叶子,此刻又蔫了下去,褐色的叶尖上缠着极细的黑丝,比之前的业力纹更暗,像嵌在木头里的毒刺。
“萨蒂姑娘,生主在前厅跟梵天的使者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我只听清‘灵果’‘湿婆’‘污蔑’几个字。”
侍女贴着墙根溜进来,手里攥着一片沾了黑丝的灵果叶,
“刚才去后厨送水,见祭司在磨黑墨,好像要写什么‘罪状’,桌上还放着草木园的灵果枝。
他们是不是要对护生盟的灵果动手?”
萨蒂的心猛地一沉,接过灵果叶,指尖的业火叶碎片瞬间发烫。
碎片的金光落在黑丝上,丝竟没有冒烟,反而顺着金光往她指尖爬,像要钻进皮肤里。
“这不是普通的业力纹。”
萨蒂赶紧甩开手,黑丝落在地上,立刻缠上窗根的娑罗苗,苗叶瞬间就褪了点绿,
“是梵天的‘怨丝’,比之前的业力纹毒,专门勾着人的执念,还能嫁祸,父亲要毁灵果,还要把账算在大天头上!”
侍女吓得脸都白了,攥着灵果叶往后退:
“那可怎么办?
阿宁他们还在草木园守着灵果,要是祭司带着怨丝去,不仅灵果保不住,大天还会被当成‘毁灵果的凶神’!”
萨蒂没说话,爬到窗台上往外望。前厅的门半开着,能看到梵天使者的白色祭袍一角。
他手里举着个黑陶罐,正往达刹手里递,罐口飘出的黑丝,和她指尖碰到的怨丝一模一样。
达刹接过陶罐,眉头皱得很紧,却没有拒绝,反而让祭司拿来一张空白的贝叶,放在桌上。
“他们要写‘罪状’,说大天用业火污染灵果,破坏达刹领地的秩序。”
萨蒂的声音发哑,想起马祭上梵天说“灵脉显形是湿婆动手脚”,现在又要故技重施。
“父亲明明看到灵脉认大天,却还信梵天的话,他的旧怨,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拖进执念里吗?”
正说着,娑罗鸟突然从窗外扑棱着翅膀进来,嘴里衔着一根红绳,绳尾系着一片新的业火叶比萨蒂手里的碎片大,是大天让伐苏基送来的。
“大天在结界边感应到怨丝的气,知道梵天要搞鬼。”
娑罗鸟的声音压得很低,金光照在新叶上,叶纹里映出凯拉萨山的景象:
大天站在业火池边,手腕上的伐苏基缠着一缕怨丝,正用业火慢慢烧,
“大天说,这怨丝是用他当年砍梵天第五头时的‘怒气压的’,梵天故意让达刹用它染灵果,就是想让三界都觉得,大天的业火是‘毁灵脉的毒火’。”
萨蒂接过新叶,叶片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眼眶突然热了。
她想起马祭上大天明明能烧断黑丝,却只在缠到小孩时动业火;
想起自己被关时,大天只派娑罗鸟传消息,从没有强行闯达刹领地。
他明明那么克制,却还要被梵天和父亲污蔑成“凶神”。
“我要去草木园,不能让他们用怨丝染灵果。”
萨蒂把新叶和菩提叶攥在一起,两片叶的光缠成一道细细的光带,
“还要告诉大天,梵天的阴谋,让他别被父亲的‘罪状’骗了。”
侍女拉住她的袖子,声音带着怕:
“可生主派了人守在大门,你根本出不去!而且草木园那边,祭司肯定带了很多人,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萨蒂摇摇头,指着窗根的娑罗苗:“灵脉会帮我。
你看这苗,根须已经顺着灵脉往草木园的方向钻了,我能跟着根须的气,找到阿宁他们。而且大天送的新叶,能挡住怨丝,不会有事的。”
她刚要爬下窗台,前厅突然传来达刹的声音,比之前更冷:
“让祭司现在就带怨丝去草木园!
把灵果都摘下来,用怨丝缠上,再把‘罪状’贴在圃边的娑罗树上!
记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湿婆的业火污染了灵果,毁了护生的根基!”
“来不及了!”
萨蒂抓起窗边的灵果枝,往身上一裹,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院墙边的祭司刚要喊,娑罗鸟突然扑过去,金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祭司瞬间眯起眼,萨蒂趁机顺着墙根往后门跑。
她能感觉到,娑罗苗的根须在脚下指引方向,双叶的光贴着心口,挡住了空气中飘来的怨丝。
后门的黑丝墙比之前薄了些,应该是达刹没来得及加固。
萨蒂举起双叶,光顺着墙缝钻进去,黑丝立刻缩了缩,露出一道刚好能过人的缝。
她钻过去时,衣角被丝勾了一下,却没觉得疼。
双叶的光像层保护膜,把怨丝都挡在了外面。
往草木园的路上,能看到不少被怨丝缠上的灵苗,都蔫蔫的,却没有枯死,像是在等灵脉的气来救。
萨蒂跑过去时,双叶的光往苗上扫了扫,苗叶立刻晃了晃,根须也跟着往草木园的方向钻。
它们在帮她引路,也在等着她去救灵果。
离草木园还有半里地,就看到前面飘着黑丝,是达刹的祭司,正举着缠满怨丝的木杖,往灵果圃里闯。
阿宁举着双生灵果挡在圃前,灵果的金绿光在发抖,却没退一步;
首木扛着灵木矛,首芽抱着刚摘的娑罗叶,护在圃边,后面还站着几个护生盟的凡人,手里拿着浇水的陶碗,也在发抖,却没人跑。
“让开!”
为首的祭司举起木杖,怨丝往阿宁的灵果上缠,
“这灵果已经被湿婆的业火污染了,留着只会害了所有人!
生主有令,今天必须把这些果都烧了!”
“你骗人!”
阿宁的脸涨得通红,灵果的光突然亮了些,挡住了怨丝,
“大天的业火是重生之火,马祭上还救过小孩,怎么会污染灵果?
是你们想用怨丝害大天,还想毁我们的灵果!”
祭司没再说话,举着木杖就往灵果上戳。
萨蒂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喊,怀里的双叶突然发烫,光顺着她的手臂往前面飘。
凯拉萨山的方向,也飘来一缕业火红光,和双叶的光缠在一起,落在祭司的木杖上。
“谁让你们动护生盟的灵果?
”大天的声音突然传来,却没看到人,只有红光在木杖上绕了一圈,怨丝瞬间就被烧得干干净净,
“达刹,你要护你的秩序,我不拦你,但你不该用梵天的怨丝,嫁祸我,还毁护生的灵果。”
达刹的声音从祭司后面传来,他居然亲自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张写好的“罪状”贝叶:
“湿婆,别装神弄鬼!这灵果上的怨丝,明明是你的业火染的,你还想狡辩?
今天我不仅要烧灵果,还要把你的‘罪状’传遍三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毁灵脉、害生灵的凶神!”
“是不是我的业火,灵脉会说真话。”
大天的声音刚落,萨蒂怀里的双叶突然飞了出去,落在灵果圃中央。
叶片的光炸开,碧绿色的菩提光和金红色的业火光缠在一起,顺着灵脉往地下钻。
下一秒,圃边的娑罗树突然亮了,树干上浮现出一道道绿光,映出祭司往灵果上缠怨丝的画面,还有梵天使者给达刹黑陶罐的场景!
所有人都看呆了,达刹手里的“罪状”贝叶“啪嗒”掉在地上。
祭司们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木杖都垂了下去;
护生盟的人欢呼起来,阿宁举着灵果,金绿光往萨蒂的方向飘。
他看到她了,正站在树后面,双叶的光还在她身边绕。
“父亲,你看到了吗?是梵天的怨丝,是你派祭司染的灵果,不是大天的业火。”
萨蒂从树后走出来,走到达刹面前,捡起地上的贝叶,
“你明明知道灵脉认大天,却还信梵天的话,用旧怨当借口,毁护生的灵果,你到底是在护秩序,还是在护你自己的执念?”
达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他看着树干上的绿光,看着萨蒂眼里的失望,看着护生盟人手里的灵果,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今天先不烧灵果。
但湿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洗清嫌疑,只要你还和萨蒂来往,只要你还敢‘破’我定的秩序,我就不会放过你!”
说完,达刹转身就走,祭司们也赶紧跟上去,连掉在地上的贝叶都忘了捡。
萨蒂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松快,反而更沉了。
父亲没有认错,只是暂时退了,梵天的阴谋还在,他肯定还会找机会阻挠,甚至比这次更狠。
“萨蒂姑娘,你没事吧?”
阿宁跑过来,灵果的光落在她身上,“刚才多亏了你和大天,不然灵果就真的被烧了。”
萨蒂摇摇头,捡起双叶,往凯拉萨山的方向望:
“我没事。
但父亲不会善罢甘休,梵天也不会停手,他们肯定还会用别的法子,阻止我和大天见面,甚至毁护生盟。”
娑罗鸟突然飞过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大天说,他在结界边等你。他知道达刹不会停手,也知道梵天的阴谋,想跟你好好说清楚,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
萨蒂看着双叶上的光,又看了看草木园的灵果圃,突然下定了决心。
她之前还在怕父亲的阻挠,怕梵天的阴谋,可现在才明白,越是怕,越是躲,执念就越重,灵脉就越乱。
马祭上灵脉显形,今天双叶破怨丝,都在告诉她,只有敢面对,敢去见大天,才能解开父亲的旧怨,才能拆穿梵天的阴谋。
“阿宁,帮我照看着双叶,我去见大天。”
萨蒂把菩提叶递给阿宁,只攥着业火叶新叶,
“我要跟他说清楚梵天的怨丝,说清楚父亲的执念,还要告诉他,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躲了,我要和他一起,守住护生的初心,也守住我们的宿命。”
阿宁用力点头,接过菩提叶:
“你放心去!我们会守好草木园,守好灵果,要是达刹再来,我们就用双叶的光,挡着他!”
萨蒂笑了笑,顺着灵脉的方向往凯拉萨山走。
双叶的光贴在她心口,暖得像大天的手;脚下的灵苗根须在指引方向,像在为她开路。
恒河的风顺着灵脉吹过来,带着草木园的灵果香,带着凯拉萨山的业火暖,也带着萨蒂的决心,慢慢往前飘。
风里没有了怨丝的腥甜,只有双叶的光,像一道小小的灯,照亮了她赴山的路,也照亮了往后要走的,护生又守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