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十三章:深渊的回响】

S4柜子里的东西,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胸口,也烙在我的脑海里。

那张精细的结构图,指向了一条可能的生路。那条被红线标注的、看似废弃的通风管道,蜿蜒曲折,最终指向监狱外墙附近的一个旧排水口。那里监控稀疏,守卫的注意力也最低。如果地图无误,如果管道畅通,这或许是我逃离这个钢铁牢笼的唯一途径。

而那张照片,则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了这条本就充满未知危险的生路之上。

那个酷似秦屿的年轻狱警。

他是谁?

我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有限的放风空间里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每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几天过去了,我一无所获。那个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从未存在过。

直到一个细雨朦胧的清晨。

我们列队前往洗衣房,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就在穿过连接主楼和附属楼的那条狭窄通道时,迎面走来一队换班的狱警。

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队伍末尾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是他!

照片上的那个人!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些,肩膀宽阔,穿着合身的制服,更显出一种冷硬的挺拔。雨滴顺着他帽檐滑落,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眉眼,近距离看,与秦屿的相似度更高,只是眼神截然不同——秦屿是深潭,是掌控一切的冰冷;而他的眼神,更像未出鞘的刀,锐利,内敛,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压抑的锋芒。他目不斜视,步伐沉稳,与队伍保持着一致的节奏,仿佛只是无数狱警中普通的一员。

但在我们队伍交错而过的瞬间,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眼角的余光,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从我身上扫过。

那不是随意的一瞥。那是一种确认,一种评估,冰冷,精准,不带任何情绪。

我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止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不是幻影。他真实存在。而且,他认识我。或者说,他知道我是谁。

队伍很快错身而过,他随着其他狱警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没有回头。

而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直到身后的囚犯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

“愣着干什么!快走!”

我机械地迈动脚步,走进洗衣房那熟悉的、湿热的、充满漂白粉气味的环境里。机器的轰鸣声包裹了我,却无法掩盖我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在这里。

秦屿的“影子”,或者说,是秦屿安插在这里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只……可能随时落下的手。

“影子”给我这张照片,是警告?还是提示?这个年轻狱警,是阻碍?还是……可以利用的钥匙?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中盘旋,几乎要撑裂我的太阳穴。

王管教尖厉的呵斥声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我低下头,开始了一天繁重而麻木的劳动。但我的大脑,却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运转。

我必须确认他的身份。必须知道他在这里的目的。

几天后,机会来了。监狱组织了一次针对部分囚犯的“心理评估”,据说是为了配合某项研究,也有传言是为了筛选可能存在的、有极端倾向的人员。负责协调和记录的人里,就有那个年轻狱警——我听到别人叫他“陈警官”。

陈?

不是秦。

是化名?还是本就无关?

评估在一个临时布置的房间里进行,由外请的心理医生主导,陈警官负责维持秩序和记录。轮到我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心理医生的问话千篇一律,关于过去,关于情绪,关于未来的打算。我机械地回答着,用早已准备好的、符合一个“悔过”囚犯身份的答案。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角落那个沉默记录的男人身上。

他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记录板,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背景板。

直到评估结束,我起身准备离开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朝着他的方向歪去。

“小心。”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声音低沉,没有太多情绪。

我的手,借势看似无意地搭在了他制服手腕裸露的皮肤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同时,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内侧。

在那里,靠近锁骨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暗色印记。不是纹身,更像是一个古老的、模糊的家族徽记的简化图案。

这个图案……我见过!

在秦屿的书房里,在他那本从不允许外人触碰的、牛皮封面已经磨损的家族相册的扉页上!那是秦家很多代以前,某个显赫分支使用过的、早已被弃用的标记!秦屿曾在我十八岁那天,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嘲弄的语气,指着那个标记对我说:“看,这就是血脉的烙印,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我迅速站稳身体,低下头,用惶恐的声音说:“对不起,陈警官。”

他松开了手,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出去吧。”

我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后背却仿佛被他的目光刺穿。

是他。

他绝对和秦屿有血缘关系!很可能是秦屿刻意隐藏、安插在此处的……一枚暗棋!

“影子”给我他的照片,是想告诉我,秦屿对我从未放松监控,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家人”的眼皮底下?还是想暗示我,这个“陈警官”,本身或许也并非铁板一块?

回到牢房,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内里的衣衫。

秦屿……你真是算无遗策。连监狱这种地方,你都提前布下了棋子。是为了防止我这样的“意外”?还是为了监控其他可能对你不利的囚犯?

这个“陈警官”的存在,让那张结构图代表的生路,布满了致命的荆棘。他就像守在迷宫出口的恶犬,我稍有异动,都可能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并撕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一点点淹没上来。

但我不能放弃。

“影子”既然给了我地图和这个人的信息,绝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绝望。他(她)一定有所图谋。

我在黑暗中,再次展开那张胶片地图,手指沿着那条红线描绘。通风管道的入口,在洗衣房后面那个堆放破损机器和杂物的、几乎无人问津的死角。那里恰好是监控的一个盲区。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避开所有耳目,包括那个“陈警官”,进入管道的机会。

同时,我也需要弄清楚,“陈警官”在这里的真正角色。他仅仅是监视者?还是……也肩负着其他的任务?比如,确保某些人“意外”死亡?比如,我?

几天后的深夜,监狱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打架!见血了!”

牢房里骚动起来,囚犯们纷纷扒着铁窗向外张望。

我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机会。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果然,看守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趁着牢房门还未被彻底锁死(有时在紧急情况下会稍有延迟),我利用早就观察好的、看守视线交错的一个短暂间隙,如同狸猫般闪出牢房,贴着墙根的阴影,朝着洗衣房的方向潜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警报声和远处的喧闹掩盖了我的脚步声。我心跳如鼓,却异常冷静。按照地图的指示,我顺利来到了那个堆满杂物的死角。

黑暗中,我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被旧帆布遮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管道入口。栅栏是活动的,没有上锁,只是被铁锈和灰尘糊住了。

我用力,小心翼翼地扳开栅栏,一股陈腐、带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管道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没有犹豫,我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蜷缩身体,钻了进去。

管道内壁冰冷粗糙,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我只能匍匐前进,方向全靠记忆中的地图指引。黑暗和狭窄的空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但我心中却燃烧着一簇火焰——这是希望之火,是自由之火!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手臂和膝盖都被磨破了,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眼睛。就在我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流水声!

是那个旧排水口!

希望近在眼前!我加快速度,朝着光亮爬去。

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出口那锈蚀的铁栅栏时,一个冰冷、低沉,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后响起,在这密闭的管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瘆人:

“734,你想去哪里?”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这个声音……

是“陈警官”!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我僵硬地,一点点回过头。

在管道入口方向透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我的退路。他半蹲在管道里,帽檐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熟悉的光芒,如同盯住猎物的……秦屿的眼睛。

他手里,没有拿枪。

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比任何武器都更让人绝望。

我,被堵死在了这条唯一的生路上。

前有锈死的栅栏(我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后有这个如同秦屿化身般的男人。

深渊,仿佛张开了巨口,在我脚下狞笑。

【第十四章:管道中的对峙】

时间,仿佛在通风管道这狭窄、黑暗、充满铁锈味的空间里凝固了。

我半趴在冰冷的管道内壁上,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方才的攀爬而微微颤抖。身后,那个被称为“陈警官”的男人,像一堵无形的墙,堵死了我唯一的退路。他的呼吸声很轻,几乎被管道深处隐约的流水声掩盖,但他存在本身带来的压迫感,却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尽管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种被猛兽锁定的冰冷触感,清晰地沿着脊椎爬升。

“734,”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在这密闭空间里产生回响,敲打着我的耳膜,“或者,我该叫你……阿晚?”

他果然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我和秦屿的一切!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与之伴生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扭曲的冷静。既然逃不掉,既然落到了他手里,恐惧和哀求毫无意义。

我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坐在管道壁上,面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黑暗中,我们仿佛两只在巢穴里狭路相逢的野兽。

“陈警官,”我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灰尘而有些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或者,我该叫你……秦先生?”

我故意用这个称呼试探他。我想知道,他与秦屿的关系,到底亲密到何种程度。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极轻地哼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名字不重要。”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重要的是,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挑战这里的规矩,也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规矩?”我扯了扯嘴角,尽管知道他可能看不见,“这里的规矩,不就是你们定的吗?生杀予夺,不都在你们一念之间?”

“我们?”他捕捉到了这个词,“你认为,我和谁是一起的?”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秦屿把你安排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确保我这个‘意外’,永远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管道里只剩下我们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空洞的水滴声。

“你很聪明,阿晚。”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但也聪明得让人讨厌。你以为放出那个所谓‘定时发送证据’的消息,就能高枕无忧?你以为扳倒了赵老歪,你就安全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不仅知道我在监狱里的一举一动,甚至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他在秦屿的体系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仅仅是一个狱警眼线吗?

“我从未觉得安全。”我实话实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嘲弄,“从被他抛弃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是偷来的。我只是不想像条狗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你选择像只老鼠一样,死在这肮脏的管道里?”他的话语尖锐而刻薄。

“至少我试过了!”我被他话里的轻蔑激怒,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些,“总好过躺在牢房里,等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意外’降临!”

“意外?”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有些古怪,“你就那么确定,留在牢房里,等来的就一定是‘意外’?”

我愣住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那个给你地图的人,是谁?”

我的呼吸一滞。“影子”!他在打听“影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立刻否认,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他怎么会知道地图的事?S4柜子的秘密暴露了?还是他一直在监视我,看到了我与红姐的接触,看到了我去图书馆?

“不知道?”他向前移动了一点,虽然依旧看不清,但那迫人的压力感骤然增强,“阿晚,在我面前撒谎没有意义。你能找到这里,能知道这个几乎被遗忘的管道入口,没有内应,绝无可能。告诉我,是谁在帮你?是监狱里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我意识到,他堵住我,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我越狱,更是为了逼问出“影子”的下落!

“影子”的存在,显然也触及了他的利益,或者……触及了秦屿的核心秘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中形成:这个“陈警官”,或许并不仅仅是秦屿安插的棋子那么简单。他对“影子”的关注,超出了普通执行命令的范畴。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竞争?或者,更复杂的关联?

“没有人帮我。”我坚持道,决定赌一把,“地图是我自己偶然发现的。至于怎么发现的,陈警官,你可以自己去查。反正我现在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我知道,在我没有吐出他想要的信息之前,他未必会立刻杀我。至少,他需要确认“影子”的威胁是否解除。

“杀你?”他似乎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太便宜你了,也……太浪费了。”

浪费?这个词让我心头再次一跳。

“秦屿让你活到现在,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那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平静,“而我在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确保你‘意外’死亡。”

他的画,像是一块块拼图,逐渐在我眼前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更加庞大的轮廓。秦屿留着我,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份“莫须有”的保险柜文件?这个“陈警官”在此,似乎也肩负着更复杂的使命?

“那你想要什么?”我直接问道。

“合作。”他吐出了两个字。

合作?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屿的人,要跟我这个“叛徒”合作?

“合作什么?”我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冷静地问。

“找出‘影子’。”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他(她)清理了陈铭,扳倒了赵老歪,动作太大,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他(她)必须被清除。”

果然!他的目标也是“影子”!秦屿在内部进行清洗!“影子”这个曾经最隐秘的利刃,如今似乎成了需要被拔除的肉中刺!

而他要与我合作?是因为我可能是唯一与“影子”有过接触,并且被他(她)主动联系过的人?

“我凭什么跟你合作?”我冷笑,“帮你们清除异己,然后呢?等着被你们兔死狗烹?”

“你没有选择,阿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现实意味,“不合作,我现在就可以以越狱未遂的罪名,让你在禁闭室里‘病故’。合作,你至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许……还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自由。”他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或者说,一个……相对自由的机会。以及,报复秦屿的机会。”

自由?报复?

这两个词,像最甜美的毒药,诱惑着我。

他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他是秦屿的人,怎么可能帮我报复秦屿?

但……万一呢?万一他们内部真的出现了我所不知道的裂痕?万一这个“陈警官”,另有所图?

巨大的风险,与渺茫的希望,在我心中激烈交战。

管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水滴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也敲打着我的心理防线。

他在等待我的答复。

我知道,我的下一个决定,将真正决定我的生死,以及……未来道路的走向。

是拒绝,立刻迎来毁灭?

还是接受这魔鬼的契约,踏入一个更加凶险、但或许藏有一线生机的棋局?

我抬起头,尽管眼前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但我仿佛能“看”到那双与秦屿极其相似、却更加锐利冰冷的眼睛。

良久,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管道中响起: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事成之后,你如何保证我的……‘相对自由’?”

这是一个变相的同意。我在试探他的诚意,或者说,在试探他所能给出的筹码。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阿晚。”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酷,“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信。”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现在,从这里退回去。忘记今晚的一切。继续做你的囚犯734。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

“记住,不要试图再耍花样。也不要再接触任何可疑的人。包括……那个叫红姐的女人。”

“你的命,从现在起,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他的话,像最后通牒,也像……一道新的枷锁。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谈判结束了。我得到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但也将自己卖给了另一个,可能比秦屿更加莫测的魔鬼。

我默默地,开始向后退。管道内壁粗糙地摩擦着我的身体和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但这痛楚,远不及内心那巨大的屈辱和不确定性带来的煎熬。

他跟在后面,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确保我不会再有任何异动。

我们一前一后,退出了那条本应通往自由的管道,重新回到了充满压抑和绝望的监狱阴影之下。

当我终于从管道口爬出,重新呼吸到那带着霉味和漂白粉气味的空气时,警报声早已停止,监狱似乎恢复了表面的秩序。

“陈警官”站在我身后,整理了一下制服,帽檐下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我身上,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记住我的话。”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我独自一人站在堆满杂物的死角,浑身沾满灰尘和铁锈,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我抬起头,看着高墙上那方被铁丝网切割的、依旧黑暗的天空。

自由?报复?

魔鬼的契约?

前路,依旧一片迷雾。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我不再只是猎物。

我成了……徘徊在两只猛兽之间的,一枚危险的棋子。

而我,必须学会,在夹缝中,活下去。

【第十五章:魔鬼的契约】

回到牢房的过程,像一场模糊而惊悚的梦魇。

我避开偶尔巡逻的手电光柱,贴着墙根的阴影,如同壁虎般移动。每一次脚步声都让我的心跳漏掉一拍,仿佛下一秒,“陈警官”就会带着冰冷的镣铐从黑暗中走出,宣告我越狱未遂的终结。

幸运的是,混乱似乎尚未完全平息,看守的注意力依旧分散。我抓住一个空隙,闪身溜回牢房,几乎在我悄无声息地躺回硬板床的同时,沉重的铁门被狱警从外面重新锁死,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同牢房的其他人似乎睡得很沉,或是在装睡。黑暗中,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真实还是我臆想的警报余韵。

我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身体因为后怕和方才的剧烈运动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管道里那冰冷绝望的对峙,“陈警官”那如同毒蛇缠绕般的声音,还有那份被迫接受的、前途未卜的“合作”,如同循环播放的恐怖片,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

“你的命,从现在起,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我的脖颈上。我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代价是彻底失去了自主权,成为了他——这个与秦屿血脉相连、目的不明的男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要我找出“影子”。

他要我听话。

他许诺了虚幻的自由和报复。

我能相信他吗?

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与秦屿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存在我无法想象的裂痕或野心。

但更大的可能,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是为了通过我这条饵,钓出“影子”这条大鱼,然后……将我们一并清除。

无论哪种可能,我都身处绝对的劣势。我就像掉进蛛网的飞虫,挣扎只会让缠绕的丝线更紧。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次狱警的巡视,每一次王管教的刁难,甚至每一次与其他囚犯不经意的对视,都让我神经紧绷,怀疑这是否是“陈警官”的试探,或者“清算”的开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监狱的生活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正常”。洗衣房的蒸汽依旧灼人,缝纫机的针头依旧密集地落下,放风时的天空依旧被铁丝网切割成小块。王管教依旧刻薄,但不再有针对生命的“意外”。那些监视的目光似乎依旧存在,但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观察。

“陈警官”也仿佛从未在深夜的管道中出现过。我偶尔在队列中看到他,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冷峻、尽职尽责的普通狱警,目光扫过人群,不会在我身上多停留半秒。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煎熬。

我强迫自己吃饭,强迫自己睡觉,强迫自己完成每日繁重的劳动任务。我知道,我必须活下去,必须保持体力,必须维持清醒的头脑。无论“陈警官”的计划是什么,我都需要力量和智慧去应对。

我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他。观察他巡视的路线,观察他与其他人(包括囚犯和其他狱警)互动时细微的表情和语气,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一点能让我窥见他真实意图的线索。

但他就像一个完美的演员,或者说,他本就如此深不可测。他的情绪几乎没有波动,行为模式严谨得如同机器。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身上那种与秦屿同源的、冰冷的掌控感,只是表现形式更加内敛,更加……耐心。

与此同时,我也在暗中留意红姐。自从“陈警官”警告我不要接触她之后,我就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红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和疏离,不再主动传递消息。

这让我对外界的信息来源几乎被切断。我像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困在这座孤岛之上。

直到一周后,转机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那天在洗衣房,我因为长时间操作熨烫机,精神有些恍惚,不小心将一件囚服烫焦了一小块。这本来是可大可小的过失,但在王管教那里,无疑是送上门的把柄。

她尖厉地呵斥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命令我立刻去仓库领取新的布料弥补“损失”,并且必须在晚饭前将烫坏的部分重新缝制好。

仓库位于监狱最偏僻的角落之一,平时很少有人去,管理也相对松散。我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巧合。

我低着头,默默接受斥骂,然后在王管教“快点滚去”的骂声中,离开了嘈杂的洗衣房。

走向仓库的路寂静而漫长。阳光透过高窗,在布满灰尘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预感攫住了我。

果然,在仓库那扇厚重的铁门背后,光线昏暗的货架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正是“陈警官”。

他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查看货架上的物品清单,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眼神如同鹰隼,落在我的身上。

“来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我们只是约好在此见面。

我站在门口,没有靠近,警惕地看着他:“王管教是你安排的?”

“这不重要。”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将手中的一张叠起的纸条放在旁边的货箱上,“你需要的东西在第三排货架最里面。拿着这个,去找到它。”

他没有说“它”是什么,也没有解释纸条的内容。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拿起那张纸条。上面没有文字,只有用极细的笔画出的一连串看似杂乱的符号和箭头,像某种简易的迷宫或者路线图。

“这是什么?”我抬头问他。

“你的第一个任务。”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证明你的价值,也证明你的……诚意。”

“找到‘它’,然后呢?”我追问。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他显然不打算透露更多,“记住,你只有二十分钟。仓库管理员被我支开了,但不会离开太久。”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朝着仓库另一个出口走去,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货架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仓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手中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以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混乱和不安。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展开纸条,仔细辨认上面的符号和箭头。它们指向仓库深处,似乎是要我穿过几排特定的货架,最终到达某个位置。

我按照指示,在昏暗、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货架间穿行。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布料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纸条上的路线很绕,似乎有意避开了一些可能被监控覆盖的区域。我心中凛然,“陈警官”对监狱内部的了解,远超我的想象。

终于,按照箭头的最终指向,我停在了一排存放着废弃桌椅和破损劳动工具的货架前。纸条的终点,指向了货架最底层,一个被旧帆布遮盖着的、不起眼的木头箱子。

“它”就在这里?

我蹲下身,掀开沉重的帆布,露出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箱。箱子没有上锁。我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了箱盖。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像“证据”的东西。

只有几本厚厚的、封面空白、纸张已经泛黄的……账簿。

我拿起最上面一本,随手翻开。里面是用钢笔书写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号,记录着某种物品的出入库信息,时间标注是……五年前。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些账簿……记录的是什么?为什么“陈警官”要我来找这个?

我快速翻看了几页,里面的代号很隐晦,我看不懂具体指代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绝非普通的监狱物资记录。这些陈旧的账簿里,可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是关于监狱内部的腐败,或许是……与秦屿的势力曾经在此地的活动有关?

“陈警官”要我找这个,是想让我挖掘出这些秘密?用来对付谁?监狱里的某些人?还是……秦屿?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细想。我将几本账簿迅速塞进怀里宽大的囚服内(幸好囚服足够臃肿),然后将木箱恢复原状,盖好帆布。

按照纸条背面的简易图示,我找到了离开仓库的另一条相对隐蔽的路径,避开了可能返回的仓库管理员。

当我抱着一摞替换的布料,气喘吁吁地赶回洗衣房时,王管教只是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骂了句“磨磨蹭蹭”,便没有再深究。

我低头走向我的工作岗位,怀里的账簿像烧红的炭块,烫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完成了“陈警官”的第一个任务。

但我不知道,我拿到的,究竟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魔鬼的契约,已经生效。

而我,正一步步走向他为我布下的、未知的棋局深处。

前方的黑暗,更加浓重了。

趣趣阁推荐阅读:至强龙尊叶辰萧初然手握十大空间,神医狂妃可逆天寂灭天尊武神主宰重生白手起家韩三千苏迎夏刑名女神探化身圣血蛇族,开局送软萌萝莉玄天龙尊内大小姐来自地狱,夜夜有鬼来敲门张逸风姜凤凡人修仙,从星光开始五年后:她带五个缩小版王爷回归家族禁令韩三千苏迎夏蜜爱傻妃女神的上门豪婿赵旭李晴晴云雾尽散,我爱你人尽皆知清醒风情女的温柔陷阱豪门宠婚:酷总裁的新欢饿殍:同生老公狠坏,狠强势!西游团宠:成了三大反骨仔的逆鳞予你一生,爱不晚从异色瓦斯弹开始,成为毒系天王四合院里的小黑手枣骁山河谁说小皇叔要绝后?我两年生五崽带房穿越,我教全国百姓种田天价宠儿:霸道总裁宠妻记被女神捡来的赘婿叶青肖莹忆灵玉仙途:废柴公主的逆袭HP之霍格沃兹,满校尽是我靠山万灵仙族我家少爷回家之后火爆全城清穿之十福晋她又忽悠人穿越到古代的我混的风生水起一人两兽修仙,你来搞笑的?快穿之我的攻略好像有误!修仙:开局是个瞎眼乞丐携崽离婚后,前夫夜夜堵门哄聂先生攻婚日常东北第一阴堂:我供奉的竟全是鬼我即天意四合院里的镇宅之宝不负韶华御风小说之穿越古代四合院:开局就送秦淮茹魂穿流犯废柴嫡女,带崽摆烂躺赢白月光前妻重生后,逆天医术杀疯开局成哑女?我在荒年风生水起难产当晚,霍医生转身守护白月光
趣趣阁搜藏榜: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明月清风两相宜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五十五,向春行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断亲后,乱世囤粮养成皇级军队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人非晓星稀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觉醒骷髅从泰拉瑞亚开始闯荡万界敢提分手试试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玄灵道圣宝可梦:我的精灵降维打击爱恨三界间聂先生攻婚日常快穿:你让一个厨子拯救世界一千零一个诡异夜天降孕妻,老公你别跑呀!来自旧时光凹凸世界之坠落黎明我的绝美鬼夫快穿:怎么办,男主又又又吃醋了?平明拂剑任我去
趣趣阁最新小说:四合院儿里的李大炮盗墓:与废物系统的第九次轮回情满四合院之签到人生我的快穿旅程失控!厉总会议室直播咬破我丝袜fate:我是仙舟将军!经典角色盘点:从铠甲特摄开始七零穿书:对照组夫妻闷声发大财侯门食香:系统带我宠夫逆袭灵笼:我竟是最后一名修仙者听到尸体心声,我在诡异副本杀疯莲花楼之吾与落儿四合院:何雨柱从1944年开始滴滴司机在异界龙脉为聘,白衣师父很撩人!孽镜判官:从拔舌地狱杀穿十八重替嫁冲喜,医妃摸上残疾王爷的腿群星:舰与灵能的太空歌剧物语迷雾塔楼hp:邓布利多家的孩子开局我成了白小纯快穿:古董杂货铺奇遇记华妃重生之回到火烧碎玉轩前三日剑骨成锋证道红尘皇室一脉单传?太子妃她有灵泉窝囊后妈重生,一心只想离婚!锦衣夜行:我的马甲保不住了!反派:小跟班你要干嘛快穿:任务完成后,系统疯批了池骋,你离我远一点!嘘!乖一点,再跑试试顾医生,你的心跳乱了哦!穿越名义,风起汉东四合院之我与她不得不说的故事弥生世尊:创世神都听我讲经深渊缉凶玄幻:贱道至尊,无耻不代表无能崩坏:开局被芽衣捡回家重生后我不嫁了,摄政王急红了眼综影视:世世圆满不负卿赛尔号:开局和兄弟被赛小息收服国运:扮演昔涟,队友怎么是你们四合院:穿越送老婆啦穿越古代之翠色满园奥特:从奈克瑟斯开始的成长之路我以癌细胞长生,无敌诸天万界权伐我的桃花眼师姐蚀骨锥心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