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愿，你又要如何呢？”
听着耳边再次传来的问话，他握着苏晚疾的手愈发紧。
“晚晚，不要挑战皇权威严。”
苏晚疾闻言，目光黯淡，将被紧握的手抽了出来。一路埋头，不管不顾的朝前走。
“阿云由回来了？”
不知何时，肢体的记忆带她回到在临都租下的小院。
阿嫣端着一桶脏水正准备倒，便见闷闷不乐的苏晚疾，身后跟着还跟着阴郁的男人。瞧着便是吵架了。
熟悉的声音令苏晚疾不由得抬眼相看，见是阿嫣，猛然回神，才发觉竟走了这么久。
“吵架了？”阿嫣倒了水，缓缓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
见苏晚疾不语，暗道这是猜中了。
宽慰道：“夫妻哪有隔夜仇，不过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夫君肯低头来这蛮荒之地，显然是放心不下你的。不妨给个台阶下下。”
阿嫣正说着，突然雷声发作。阿嫣被这闷雷一下，不由得扶着胸口惊叹：“这天要变了，好端端的打起雷来了。也不知这雨来得大不大，我得去接……”
正说着，大雨倾盆，来得又急又猛。姜云岫连忙将人护在怀里，一路朝院子去。
苏晚疾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阿嫣撑着一把伞正往外跑，显然是去接窦何下车的。
到了屋檐下，姜云岫便松了手，他站在在苏晚疾身后，大风一吹，大雨全往他背上飞。
“先进屋。”
苏晚疾顺从的推门，一回头便见姜云岫朝外走。
“你做什么！”
“在屋里待着。”
大雨之下，苏晚疾听得模糊，却也不敢违背。也不进屋，就在屋檐下站着。
等姜云岫再出现时，是牵着马关进马棚里。
姜云岫浑身湿透，见苏晚疾就干站着，一挑眉：“不给为夫备身新衣？”
苏晚疾灵台清明，万千思绪都回归本位。她刚牵上姜云岫的手，便被冻的一抖嗦。
来临都不久，也不准备常住，却鬼使神差的备了些合适姜云岫的衣物。
同姜云岫一处不过两年，却养成了这么个吓人的习惯。
她匆匆取了套天青色的厚袍子放桌上，二话不说往外走。姜云岫也未多阻拦，倚着门框，目光随着她奔走。
原是去烧水了。
姜云岫看着她烧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马虎。也不知做饭的功力可曾见长。
厨房连着浴房，烧开了水便一桶桶往浴房里送。姜云岫开了衣橱，挑了套月白色的衣裙，并着他的那一身，一同拿着慢悠悠的朝浴房走。
“你怎的不换上？”
似埋怨的声音传入姜云岫耳中，听得心情甚好。
“身上脏的很，换了也无甚意义，不如沐浴了再一起换。”
姜云岫接在腰带，随手一丢，身上的衣袍更是一路走，一路脱，一路丢。
待到苏晚疾跟前时，正好一丝不挂。
“开屏的孔雀。”
不知怎的便想起早年间，同姜云岫谈起的孔雀褪羽。
恍惚间惊觉，竟已有五年之久。
热气蒸的浴房内一阵燥热，外头雷雨大作。姜云岫上手接下苏晚疾的腰带，见她躲不禁轻笑一声。
揶揄道：“躲什么？没见过，还是未曾共浴过？”
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甭管是臊的还是热的，总归是有印象的。
他将人打横抱起，冰凉的身躯冻得人颤栗不止，入了温热的汤池才算好起来。
“岂止是共浴，还求欢过。”
姜云岫的话着实是将人惹毛了，挨了一拳还不够，尖利的犬牙打定主意要将他咬下一块肉来不可。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小犬似的。”
“我才是犬！”忽而加重的力道，令他不得不妥协。好歹是哄得犬松了口。
“这般牙尖嘴利，了还了得。”直接在那尖尖的虎牙上摩擦着，打趣道。
他将人捞进怀里，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
“这场秋雨来得急，好好泡一泡，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因风寒倒下了，可得不偿失。眼下正好借着松快同你说道说道。”
明显感受到怀中人身躯一僵，他又将人抱得紧了些。
“当年定下这婚约，是兄长同岳父岳母一同定的。兄长需要靠联系巩固与北疆的关系，岳父岳母也希望靠这纸婚约，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护你一命。我对这婚约倒是没排斥的，原先想着你若安分守己，保你一命未尝不可。后来成了婚，便想着你只要不造反，爱如何闹都有我兜着。”
姜云岫握着苏晚疾的手，轻轻搓揉着：“唯独北疆，我不愿你掺和。北疆的事很早前就定下来了，只是朝廷内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才拖到了如今这局面。我知你这些年被北疆所困，定接受不了同漠北熙熙融融。依你的性子，不打得漠北断子绝孙，就此覆灭，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不是我要的，漠北的结局也由不得你左右。”
“自古以来，无一任君王不已开疆拓土为己任，怎么到了你这里还反过来了？漠北宵小，有什么值得惧怕的？”
苏晚疾转了个身，跨坐在姜云岫腿上，不满之情，压都压不住。
“可大姜经不起蹉跎了。大姜四周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今日将这个打服了，明日那个又起兵，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北疆战事一起，往日俯首称臣，大气不敢喘的倭人都敢接机起事，若不是先前西洋战败，元气大伤，一旦与倭国联起手来，南疆如何能这么快平息战乱？”
“大姜如今，算不上富足，堪堪够温饱，待边疆稳定，内外兼修才是长远之计。”
见苏晚疾陷入沉思，便知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握着腰肢，将人拉得更近了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空城化作烟火人间，外族见此无敢犯之心。若敢犯进，乃自取灭亡。”
“若你愿接受，我便有个两全法。与漠北开战，你想如何打我都不干预，再大的篓子我都替你压着。但不可赶尽杀绝，来日战事平息，无论是漠北俯首称臣还是做邻邦，你同我回兖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