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经过一天一夜的昏睡,熹妃终于醒来了。
熹妃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眯起眸子。
腹部传来的空落感先于疼痛袭来,她颤抖着伸手去摸,只触到一片平坦的被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呢?”
守在床边的崔槿汐连忙上前,声音哽咽:“娘娘,太医说…… 说双胎没能保住。您别急,好好养身体要紧。”
熹妃掀开被子想要看看,可先一步映入眼帘的是她的双手,她慌忙撸起袖子,看到自己的手臂 —— 那里布满了狰狞的抓痕,结痂的血痂泛着暗沉的红。
她挣扎着想去摸脸颊,指尖刚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肤,便像被烫到般缩回,声音发颤:“我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崔槿汐别过脸,不敢与她对视,小允子在旁低声道:“娘娘,您脸上也有抓痕,太医说…… 说怕是会留疤。”
“留疤?” 熹妃瞳孔骤缩,不能留疤,她心里清楚,她能以废妃的身份回宫靠的就是这张脸,没了这张脸,一切就都没了。
“温实初呢?温实初怎么说?”熹妃彻底慌了,比听到果郡王的死讯的时候更加慌乱,她猛地抓住崔槿汐的手。
“娘娘,温太医也束手无策。”崔槿汐摇了摇头。
“把他叫来!去!把他叫来!”熹妃声嘶力竭的嘶吼。
“娘娘,娘娘不可,您需要休息,不可动怒!”温太医匆匆走进来,出言安抚熹妃。
“实初,实初,我的脸,我的脸。”熹妃不顾规矩死死抓住温太医的手。
“娘娘,微臣会竭尽全力。”
听到温实初这么说,熹妃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全身无力的向后倒去,靠在枕头上,双手无力的垂下,泪水无声的流下来。
寝殿内陷入了安静。
良久,“舒痕胶!舒痕胶!”熹妃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喃喃着舒痕胶。
熹妃大喊,“舒痕胶!槿汐,去拿舒痕胶。”
崔槿汐也恍然大悟,是啊,娘娘上次被猫抓伤就是用的舒痕胶。
崔槿汐将舒痕胶递给温太医,温太医检查后一脸凝重。
“臣方才查验了您的舒痕胶,里面含有大量麝香,此物不可长期使用啊!”
熹妃听到麝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当初她就觉得不对劲,如今可算是做实了。
“可有办法去掉麝香?”熹妃问。
温太医摇了摇头,“麝香乃是主料,去掉之后就没有祛疤的效果了。”
“这么说,我这一身疤痕能用舒痕胶修复?”熹妃满眼期待的看着温太医。
温太医闭上眼睛,咬牙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熹妃舒了口气。
“娘娘,依您身上的疤痕,若是用这舒痕胶,恐怕麝香会深入五脏六腑,日后,恐难以再孕!”温太医低着头说出最扎心的话。
“多大概率?”熹妃问。
“臣不敢欺瞒娘娘,若是想要祛疤,您必定会不孕不育!”温太医想打消熹妃用舒痕胶的想法。
不料,熹妃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露出一抹惨笑,“就算不能生育,我也不能顶着满脸疤痕活在这宫里!下去配药吧!”
“娘娘!”
“娘娘!”
崔槿汐和小允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还想再劝,却被熹妃眼中的决绝逼退。
作为熹妃的‘儿子’,四阿哥自然要表现出母慈子孝的假面,从得知熹妃出事,他就一路狂奔到永寿宫,亲自在殿外守着,寸步不离。
现在得知需要熬药,四阿哥不假人手的带着温太医开的药材,在小厨房开始日夜不停地给熹妃熬药。
如此做法,自然不能只让永寿宫的人知道,很快就有嘴快的小宫女将事情传了出去。
看似无意,四阿哥也没派人暗中推动,事情也随着熹妃是个煞星的传闻,传遍了京城内外。
一时间,四阿哥纯孝之名,人尽皆知。
很快,新熬制的舒痕胶就摆到了熹妃的床头。
药膏的清凉触到伤口,刺痛感让她浑身发抖,可她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松口 —— 她不能输,更不能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得意。
熹妃这个领头的伤了,后宫不管与她对付还是不对付的都前来探望。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装端庄贤惠,生怕别人不知道,特意说了京城内外熹妃不详被天罚的谣言,然后才嘱咐众人不要乱传。
其他人也都在思量,这种情况下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走,连敬妃都在考虑如何保住胧月不受牵连了。
一时间,永寿宫门庭冷落。
几日后,熹妃移到永寿宫养伤,脸上贴着厚厚的药膏,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
她靠在软榻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袖口的刺绣,脑海里翻涌着前因后果:
她本是想利用宁嫔擅长御兽的本事,让猫群制造小产假象,掩盖腹中胎儿早已足月、即将临盆的事实,借此瞒天过海,顺利生下自己和果郡王的孩子。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猫群会失控,不仅真的伤了她,还夺走了孩子的性命,毁了她的容貌。
“宁嫔……” 熹妃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恰在此时,浣碧端着药进来,低声禀报:“娘娘,宫里都在传,说您是‘危月燕冲月’的煞星,连上天都派玄猫来罚您呢。”
熹妃握着药碗的手猛地一紧,瓷碗与指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冷笑一声:“皇后倒是会搬弄是非。不过也好,先让她得意几日,等我收拾了宁嫔,再慢慢和她算这笔账。”
话音刚落,小允子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皇上那边传旨,说查不出猫群袭击与宁嫔有关,不仅没罚宁嫔,还赏了她一串珍珠项链,说是安抚她受惊了。”
“什么?” 熹妃猛地站起身,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没有证据?那么多猫突然出现,除了她宁嫔,还有谁能指挥得动?皇上他…… 他竟如此偏心!”
熹妃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却摸到了厚厚的纱布。
色衰而爱驰,自己如今怎么能与宁嫔比。
皇上正是宠爱宁嫔的时候,没有实据,根本动不了她。
熹妃只能硬生生压下怒火,重重坐在榻上,心中发狠,‘等着,等着本宫康复之后,宁嫔、皇后,你们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