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第五十七章：原石
拍卖厅内，灯光柔和，气氛逐渐升温。衣着光鲜的宾客们低声交谈，翻动着手中的拍卖图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评估与金钱味道的独特气息。
包厢内，姜然饶有兴致地浏览着图录上精美的图片和介绍，偶尔与旁边的赵尘羽和刘海峰低声交流几句，讨论着某件瓷器的釉色或某颗宝石的切工。他们所在的阶层，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更多是抱着鉴赏和或许能淘到心仪之物的心态。
陈墨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看似慵懒地靠在沙发里，目光平静地落在下方的拍卖台上，对正在进行的、一件明代青花瓷盘的激烈竞价毫无兴趣。他的全部心神，早已沉浸于龙魂感知所捕捉到的那一丝微弱的、却让龙珠产生奇异悸动的波动上。
那波动源自拍卖台后方，那片用深色绒布遮掩、尚未正式推入主展区的区域。根据图录顺序，那里应该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翡翠原石专区。
波动极其隐晦，并非强烈的能量爆发，更像是一种深沉的、内敛的、仿佛沉睡亿万年的古老呼唤，与他龙珠的本源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而遥远的共鸣。这种共鸣，带着一种原始的渴望，就像是饥饿的猛兽闻到了极其遥远却诱人至极的血腥味。
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那片区域，仔细甄别着。最终，目标锁定在众多原石能量气息中，一块看起来最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顽石”之上。
通过侍者偶尔掀开绒布一角进行准备的间隙，陈墨的“目光”穿透阻碍，“看”清了那块原石。
它体积并不算最大，大约两个篮球大小，通体呈现一种黯淡无光的黑褐色，表面既没有翡翠原石常见的松花、莽带，也没有任何显眼的皮壳特征，反而像是被河水冲刷了亿万年的普通河卵石，甚至表面还有些粗糙不平的疙瘩，毫不起眼。在图录上，它的介绍也极其简单，甚至带着一丝无奈和敷衍：“疑似翡翠原石，来源不详，起拍价：十万。”
在所有皮壳表现良好、被寄予厚望的原石中，它就像个误入豪华宴会的乞丐，格格不入，几乎注定流拍。
然而，就是这块“顽石”，却让陈墨体内的龙珠旋转速度微微加快，传递出一种清晰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那里面的东西，对他恢复龙元大有裨益！甚至可能远超那株三百年野山参！
陈墨深邃的眼眸中，一丝极淡的熔金光泽一闪而逝。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志在必得。
很快，前面的古董瓷器、书画等环节结束，拍卖师情绪高昂地宣布：“接下来，将是今晚备受瞩目的环节——翡翠原石专场！相信各位嘉宾中不乏慧眼如炬的行家，祝大家好运连连，切出满堂彩！”
工作人员将遮盖的绒布彻底拉开，一台台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推车被缓缓推出，上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皮壳各异的原石，每一块旁边都有编号和简单的介绍牌。灯光特意调整得更加明亮，方便买家观察。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骚动，许多原本有些意兴阑珊的宾客都打起了精神，尤其是几位一看便是珠宝商或资深赌石客的人，更是拿出了强光手电、放大镜等专业工具，跃跃欲试。
拍卖从一块表现最好的半明料开始，竞争就异常激烈，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千万大关，引得场内惊呼阵阵。
赵尘羽和刘海峰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哇塞”、“牛逼”的惊叹。姜然则更关注于原石的品相和最终成交价与可能开出翡翠价值之间的评估，这是商人的本能。
陈墨始终沉默着，目光偶尔扫过竞价现场，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停留在那块黑不溜秋的“顽石”上，等待着它的出场。
一块块原石被成功拍出，有的一刀富的欢呼仿佛已可预见，有的则可能暗藏风险，买家表情凝重。
终于，轮到那块编号靠后的“顽石”了。
当工作人员将它推上前时，台下明显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和窃窃私语。
“噗……这什么东西？煤疙瘩吗？”
“这皮壳……也太差了吧？扔路边都没人捡。”
“来源不详？起拍价十万？拍卖行是实在没东西凑数了吗？” “谁拍谁傻吧？”
就连拍卖师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介绍道：“接下来是第37号拍品，一块……嗯……颇具特色的原石，重量13.5公斤，皮壳表现……独特，来源不详，起拍价十万元，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元。有兴趣的嘉宾可以上前查看。”
根本无人响应上前查看。大家的目光都带着戏谑，等着看这块“石头”流拍。
拍卖师等了片刻，见无人应价，便准备例行公事地快速流拍：“十万元，有没有嘉宾出价？十万元第一次……”
场内一片寂静，夹杂着些许看热闹的低笑。
“十万元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二楼的某个包厢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全场：
“十万。”
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全场的窃笑和私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惊愕和不可思议，猛地投向二楼那个传出声音的包厢！但由于单向玻璃的缘故，他们看不到里面的人。
谁？！居然真有人出价买这块废料？！ 钱多烧得慌？还是人傻钱多？
就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才赶紧反应过来：“啊！好！二楼三号包厢的贵宾出价十万元！还有没有更高的？十万元第……”
“十一万。”
又一个声音响起，来自楼下前排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串珠的中年胖子。他脸上带着一种戏谑的笑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包厢，眼神中带着挑衅。他似乎并非真的想要，只是纯粹觉得好玩，或者想抬抬价，让那个“冤大头”多出点血。
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嘘声和低笑，气氛变得有些玩味起来。这种恶意抬价在拍卖会中并不少见。
包厢内，赵尘羽眉头一皱：“妈的，是金宝斋的那个死胖子！故意捣乱吧！” 刘海峰也骂道：“这孙子欠收拾！”
姜然则看向陈墨，眼中有关切。她虽然不知道陈墨为何要拍那块石头，但绝对相信他的判断。
陈墨面色依旧平静，仿佛没听到下面的挑衅，直接开口： “二十万。”
直接将价格几乎翻倍！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也是一种对抬价者的无视和碾压！
楼下那唐装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为了一块明显是废料的石头花几十万斗气，似乎不太值当。他耸耸肩，做了个“你厉害”的表情，不再吭声。
全场再次哗然！二十万买一块废料？二楼包厢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拍卖师激动了：“二十万！二楼三号包厢的贵宾出价二十万！还有没有？二十万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
所有人都认为价格到此为止了。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二楼另一个方向的包厢响起： “三十万。”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稳坐钓鱼台的从容。
嗯？！ 又有人竞价？ 而且直接加了十万？！
所有人的兴趣都被彻底吊了起来！难道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真有什么玄机？是两个大佬都看走了眼，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陈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他的感知告诉他，新出价的那个包厢里，坐着的人气息沉凝，并非刚才那个胖子般的戏谑，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志在必得的意图。
对方，也看出了那块石头的不凡？
“墨哥？”赵尘羽和刘海峰都紧张地看向陈墨。
姜然也握紧了手。
陈墨目光微冷，没有任何犹豫： “五十万。”
直接再次大幅加价！气势如虹！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了！为了一块起拍价十万的“废料”！
那个低沉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也在评估陈墨的决心，随即再次响起，依旧从容： “六十万。”
“一百万。”陈墨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报出的不是钱，而只是数字。
轰！现场彻底炸了！ 一百万！ 买一块公认的废料！ 疯了！绝对是疯了！
那个竞争对手的包厢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似乎一百万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对方对这块“不确定”石头的心理底线。
拍卖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一……一百万！三号包厢的贵宾出价一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
槌音落定！ “成交！恭喜二楼三号包厢的贵宾，成功竞得第37号拍品！”
全场响起一阵复杂的掌声，有惊讶，有羡慕，有不解，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
包厢内，赵尘羽和刘海峰长长舒了口气，虽然觉得一百万买这么块石头有点冤，但墨哥高兴就好。
姜然则温柔地看向陈墨：“拍到了。”
陈墨微微颔首，龙瞳深处闪过一丝满意。一百万，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数字。能用钱解决，买到对恢复实力至关重要的东西，再划算不过。
只是，他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个刚才与他竞价的包厢方向。
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