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贴着塌楼区边缘前行,怀里的布条还带着地下密室的阴冷湿气。
他左手紧握铁条,右手提着刚猎杀的变异鼠,灰皮长尾,体型如兔,是他在废墟夹道中伏击得手的战利品。
这东西体内有微弱元气波动,足够支撑混沌熔炉一次小规模炼化。
他没走主巷,绕行北侧断墙带。
这里墙体倾颓,形成天然遮蔽,适合隐蔽行踪。
脚步踩在碎砖上格外轻缓,呼吸节奏压得极低。
药铺地下的蜈蚣群让他警觉,任何响动都可能引来不该来的注意。
转过一道半塌的石拱门,前方空地忽然走出两人。
一前一后,穿着粗麻短打,腰间别着木棍,袖口露出黑蛇纹刺青。
左侧那人咧嘴一笑,伸手就来抓他手中的鼠尸,小子,拿这么个好货色不孝敬爷们。
林风猛地后撤半步,手臂横挡,将猎物护在身后。
这鼠我追了半个时辰,他说,声音不高,却清晰,你们拿走,我今晚吃什么。
另一人从侧面逼近,肩膀一撞,力道沉实。
吃,在这贫民窟,能活着就是赏饭。
他冷笑,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不然连你这块肉都得割点下酒。
林风不动,铁条斜指地面,掌心发烫。
他知道不能退。
退一步,对方会认定他软弱,再退一步,就会被当成猎物围剿。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黑蛇帮收粮不是为了赈济,而是立威,让所有人低头,让弱者不敢反抗。
可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孤儿。
我用了力气,他重复一遍,目光扫过两人站位,要拿,凭本事。
话音未落,左边那人已挥棍砸下。
林风侧身避让,铁条顺势上撩,格开第二击。
对方攻势凶狠,但动作僵硬,破绽明显。
他借力一推,趁其重心不稳,猛然踏前一步,左肘猛击对方面门。
鼻骨断裂声闷响。
那人踉跄后退,捂脸惨叫。
还没站稳,右侧袭击者已扑到背后,一记重拳砸在他肩胛骨上。
剧痛炸开,整条左臂瞬间麻木。
林风咬牙旋身,右拳直冲对方咽喉,却被格挡。
对方顺势擒住他手腕,发力扭转。
铁条脱手飞出,砸在远处砖堆上。
林风忍痛屈膝下蹲,借反作用力挣脱钳制,随即低头猛撞。
额头正中对方鼻梁,鲜血四溅。
那人闷哼一声松手,林风立刻反压,双拳交替轰击面门,直到对方仰面倒地。
但他来不及喘息。
先前被打伤鼻梁的家伙抄起木棍,怒吼着从侧面猛劈而来。
林风翻滚闪避,棍子擦着肋部扫过,划破衣料,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翻身跃起,右手摸向地面,抓起一块碎石掷出,逼退对手。
趁其抬手遮挡,他暴起突进,一脚踹中膝盖内侧,再以肩撞胸,将其掀翻在地。
对方挣扎欲起,林风已骑压其身,双拳如锤,连续砸落。
颧骨塌陷,眼眶破裂,那人终于昏死过去。
只剩最后一个。
那人在五步外跪地喘息,膝盖扭曲变形,显然是刚才那一撞所致。
他盯着林风,眼神惊惧,手中木棍微微发抖。
林风缓缓站起,左臂伤口渗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一步步逼近,没有说话。
那人突然丢下棍子,转身拖着伤腿狼狈逃窜,身影迅速消失在断墙尽头。
林风没追。
他弯腰捡回铁条,却发现杆身已弯。
随手扔在一旁,低头看向脚下昏迷的喽啰。
心跳很慢,呼吸微弱。
可就在他凝视的瞬间,丹田深处传来剧烈震颤。
混沌熔炉自动激活。
一股原始冲动自脊椎窜上脑髓,吞了他。
林风瞳孔骤缩,意识几乎被这股渴望吞噬。
他想抗拒,可身体先于思维行动。
左手猛地扣住对方头颅,五指嵌入太阳穴两侧。
青光自掌心溢出,渗入皮肤。
下一息,磅礴气血如洪流决堤,疯狂涌入体内。
肌肉鼓胀,骨骼发出细微爆鸣,力量节节攀升。
他能感知到自身极限被突破,两百五十斤,二百八十斤,逼近三百斤。
但这股能量狂躁无比,带着浓烈煞气与怨念,灼烧经脉,冲击神魂。
眼前浮现血影,耳中响起无数嘶吼哀嚎,仿佛有千万亡魂在体内咆哮。
他喉咙里溢出低吼,双眼泛红,手指越扣越紧,恨不得将这具躯体彻底榨干。
可就在此时,一丝清明刺破迷雾。
不能杀他。
杀了人,他就真成了怪物。
他猛地抽手,踉跄后退,大口喘息。
嘴角溢出血丝,是体内能量冲突所致。
低头看手,掌心残留温热血液,还在微微跳动。
那不是兴奋。
是恐惧。
他强压翻腾气血,俯身拖起昏迷的喽啰,将其藏进附近断墙后的凹槽里,用碎石半掩。
确认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后,自己靠墙坐下,闭目调息。
冷汗浸透后背。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刀子。
体内火辣辣地烧着,四肢百骸似要炸裂。
混沌熔炉仍在高速运转,强行炼化那股驳杂气血,效率极低,副作用剧烈。
他想起药铺地下那具干尸,七窍流黑血,全身乌紫。
若放任不管,他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夜风穿过残垣,吹动他染血的衣角。
远处盘龙镇高墙之上,几点灯火摇曳。
那是秩序之地,也是压迫之源。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一战,他赢了。
但也跨过了某条看不见的线。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真正的回头路。
铁条折了,猎物还在。
他慢慢伸手,重新握住变异鼠的尾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