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回房间吧!”
福才凑近小宝耳边,声音里带着恳切,
“老板,你今天已经赢了不少了!”
赌场里人声鼎沸,百家乐赌桌的绿色台呢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筹码堆叠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与荷官发牌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令人迷醉的乐章。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高级香水的味道,
偶尔传来赌客们或欣喜或懊恼的惊呼。
阿明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上前帮腔:
“是啊,运气已经够好了。
这都玩了快四个小时了,回去歇会儿吧。”
我指了指腕表,
“一会儿晚餐时间到了,吃完还可以去桑拿放松放松。”
一听说桑拿,小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般烦躁地挥手:
“又是桑拿!这皮都要洗掉一层了,脚都软得站不稳!”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赌场里格外尖锐,引得邻桌几个赌客侧目。
“刚才输的那三万,我必须得捞回来!”
小宝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一张百家乐赌桌,
“你们听过那句话没有?输钱不捞,家有金条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叠厚厚的筹码,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福才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
“你现在手上还有六十四万,这趟来澳门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他扳着手指细数这次来澳门的经历,
“海鲜吃了,桑拿洗了,姑娘陪了,赌也赌痛快了。难不成你真打算在这儿安家落户?”
这番话似乎说到了小宝心坎上。他沉吟片刻,终于松了口:
“行吧,听你们的。”
我们三人如释重负,簇拥着小宝往美师娱乐场那金碧辉煌的出口走去。
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我们匆匆的身影。
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变故突生。
谁也没料到,在经过最后一张百家乐赌桌时
,小宝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挣脱了我们,一个箭步冲到赌桌前。
我们三个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猛地将手中那四万零头筹码,
“啪”的一声全部押在了“闲”上。
“班长发牌!快点发牌!”
小宝急促地催促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那架势,好像怕晚上一秒钟我们就会把他拉走似的。
这张赌桌的荷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顶已经半秃,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但他的手法却出奇地娴熟,四张牌在他手中如蝴蝶穿花般迅速发出,
纸牌落在绒布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宝甚至没有坐下眯牌的意思。
他站在赌桌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赌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自己开牌,我不看”
他对荷官喊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荷官面无表情地展开闲家的牌——
一张q和一张2,两点。
赌桌周围响起一阵惋惜的唏嘘声。
小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接着是庄家的牌。
荷官的手指轻轻翻开第一张——也是张2。
小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当第二张牌被掀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7。
庄家九点,连补牌的机会都没有。
四万筹码,就这么在短短几十秒内烟消云散。
赌场工作人员将筹码收走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下该走了吧?”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四万块扔水里还能听见个动静呢。”
福才也摇头叹息:
“就是啊,这些钱要是晚上去洗桑拿,都能选好几个技师了。”
小宝怔怔地望着那张已经清空的赌桌,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还沉浸在那短暂却残酷的赌局中。
赌场华丽的灯光照在他泄气的脸上,将他此刻的失魂落魄映照得无处遁形。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里,
最可怕的不是输钱,而是那种让人无法自拔的执念,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牢牢困在这绿色的赌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