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犬吠凄厉,迅速逼近荒村!
清风与乌老头脸色骤变,刚经历一场恶战,内力消耗不小,此时若再遇强敌,后果不堪设想!
“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乌老头啐了一口,抓起家伙就要往祠堂深处躲。
“来不及了!”清风一把拉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祠堂,“外面地势开阔,躲藏反而被动。这祠堂刚破邪气,气息混乱,或许能干扰对方感知。我们上梁!”
话音未落,他已足尖一点,身形轻飘飘跃起,如同灵猿般攀上祠堂一侧粗大的房梁。乌老头虽不及他轻灵,但手脚并用,也勉强爬了上去,伏在梁上阴影里,大气不敢出。
几乎就在两人藏好的瞬间,祠堂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呼喝声,说的竟是腔调古怪的官话,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是狄虏!”乌老头瞳孔一缩,用气声惊道。他年轻时跑货,去过北边,听过这腔调!
清风心头也是一沉。果然是狄虏骑兵!他们怎么会深入到这卧牛山西麓?看来边境局势比想象的更糟!
透过房梁的缝隙和屋顶破洞,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只见七八名骑兵冲入了荒村,勒马停在祠堂外的空地上。这些骑兵与之前遇到的溃兵截然不同,个个身材魁梧,穿着脏污的皮袍,外罩简陋皮甲,脸上带着风霜和戾气。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比中原马匹更加高大雄健,鬃毛杂乱,鼻息粗重。
为首一人,格外显眼。他头上戴着毡帽,帽檐下是一张被刀疤贯穿的狰狞面孔,眼神如同饿狼般凶狠。他腰间挂着一把弯刀,马鞍旁还挂着一张硬弓和一壶狼牙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边跟着两条体型硕大、目光凶残的獒犬,正对着祠堂方向龇牙低吼。
“是狄虏的‘狼斥候’!”乌老头声音发颤,“这些杂碎最是凶残,擅长追踪袭扰,落他们手里比死还难受!”
那疤脸头目扫视着荒村,目光最终落在保存相对完好的祠堂上,又看了看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和脚印(有些是清风他们之前留下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用狄虏语对部下说了几句。
立刻有两名骑兵翻身下马,抽出弯刀,小心翼翼地走向祠堂虚掩的大门。
梁上,清风和乌老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清风的手已悄然按在惊蛰剑柄上,乌老头的淬毒吹箭也瞄准了下方。若被发现,唯有拼死一战!
两名狄虏士兵推开祠门,谨慎地踏入前厅。他们显然也感受到了此地残留的阴冷气息,皱了皱眉,但并未发现梁上的异常。两人在内厅和外厅粗略检查了一圈,除了满地狼藉的骨粉和雕像碎片,并未发现活人踪迹。
其中一人对着门外喊了几句,大意是里面没人,只有些破烂和奇怪的味道。
疤脸头目闻言,眉头并未舒展。他目光如炬,忽然指着祠堂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对那两条獒犬发出指令。
两条獒犬低吼一声,猛地窜出,在那墙角处疯狂嗅闻、刨抓起来!
梁上二人心中咯噔一下!那是他们之前潜入时,为了观察情况,短暂停留过的地方!没想到这畜生的鼻子如此灵敏!
“汪汪汪!”獒犬似乎确认了什么,对着祠堂内部狂吠起来!
疤脸头目眼中凶光一闪,厉声下令!所有狄虏骑兵立刻下马,呈扇形散开,弯弓搭箭,死死对准祠堂大门和窗户!两名原本在祠内的士兵也迅速退了出来,严阵以待。
“被发现了!”乌老头脸色惨白。
清风眼神冰冷,知道藏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对乌老头低声道:“我冲出去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用吹箭解决那两条狗和弓手!”
不等乌老头回应,清风猛地从梁上一跃而下!身在半空,惊蛰剑已然出鞘,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陨石般砸向祠堂门口那名疤脸头目!
“敌袭!”狄虏士兵反应极快,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空中的清风!
清风早有预料,体内内力鼓荡,剑光舞成一团,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格挡劈飞!但箭矢力道强劲,震得他手臂发麻,落地时一个踉跄。
疤脸头目见对方竟敢主动出击,不惊反喜,狞笑一声,拔出弯刀,如同一头暴熊般扑向清风!刀风呼啸,势大力沉!
与此同时,乌老头在梁上抓住机会,瞄准那两条狂吠的獒犬,吹箭连发!
“咻!咻!”
两支毒箭精准命中!两条獒犬哀嚎一声,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梁上还有人!”狄虏士兵惊呼,纷纷调转弓矢指向房梁!
乌老头吓得赶紧缩头,几支箭矢哆哆嗦嗦钉在他刚才露头的位置。
下方,清风已与疤脸头目战在一处!这疤脸头目刀法狠辣刁钻,势大力沉,显然是狄虏军中的精锐,实力恐怕接近内劲四品!加之其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时间竟与手持利器的清风斗得旗鼓相当!
“铛!铛!铛!”
弯刀与惊蛰剑剧烈碰撞,火星四溅!清风能感觉到对方刀上传来的巨力和一股蛮横的气劲,震得他气血翻腾。他剑法虽精妙,但内力消耗尚未完全恢复,一时竟无法拿下对方!
而周围,其他狄虏士兵见头目缠住了最强的道士,立刻分出两人持刀冲向祠堂,显然是要上去解决梁上的乌老头,其余人则继续弯弓搭箭,寻找机会偷袭清风。
形势急转直下!
清风心知不能再拖!他眼中厉色一闪,硬生生受了疤脸头目一记侧踹,借力向后飘飞,同时体内《庚金剑气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惊蛰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发出一声清越震耳的剑鸣!剑身那淡金光芒骤然炽烈,一股无比纯粹的锋锐之气冲天而起!
疤脸头目感受到这股令他灵魂战栗的剑气,脸色大变,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
“惊蛰——雷音破!”
清风清叱一声,人与剑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金色闪电,直刺疤脸头目心口!这一剑,汇聚了他此刻全部的内力、精神以及对《庚金剑气诀》最极致的领悟,速度快到了极致!
疤脸头目只来得及将弯刀横在胸前!
“咔嚓!”
惊蛰剑如同切朽木般,瞬间斩断精钢弯刀,去势不减,直接洞穿了其胸前的皮甲,透背而出!
疤脸头目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贯穿的剑刃,张了张嘴,鲜血汩汩涌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这一剑,瞬间抽空了清风大半内力,让他脸色一白,拄剑喘息。
“头儿死了!”剩下的狄虏士兵见状,又惊又怒,但并未溃散,反而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两人冲向清风,另外两人已经冲进了祠堂,顺着柱子向上爬,要去杀乌老头!
乌老头在梁上看得真切,见清风力竭,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隐藏,掏出最后几颗铁蒺藜向下砸去,暂时阻挠爬梁的狄虏。
清风强提一口内力,挥剑迎向冲来的两名狄虏士兵。但他此刻内力不济,剑势已不如之前凌厉,只能勉强招架,险象环生。
眼看爬梁的狄虏士兵就要够到乌老头,冲进祠堂的士兵也挥刀砍向清风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
“呜——嗷——!”
一声更加嘹亮、充满野性与威严的狼嚎,猛地从村子外围传来!这声音蕴含着某种力量,让所有狄虏士兵动作一滞,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紧接着,密集的马蹄声和破空声响起!
“嗤嗤嗤!”
数十支力道更强的箭矢,如同暴雨般从村外射来,精准地覆盖了祠堂外的狄虏士兵!
惨叫声接连响起,仅存的几名狄虏弓手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冲进祠堂砍向清风的那名狄虏士兵,也被一支从门外射来的利箭贯穿了脖颈,瞪大眼睛倒地。
爬梁的两名狄虏士兵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从梁上跳下,想要逃跑,却被紧随而至的箭矢钉死在地上。
转眼之间,除了清风和乌老头,祠堂内外再无一活着的狄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清风和乌老头都愣住了。
只见村口方向,烟尘扬起,一队约二十余骑的人马缓缓现身。这些骑兵装束与之前的狄虏狼斥候类似,但更加整齐精悍,为首一人,身材并不高大,却透着一股精干之气,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狼首面具,手中握着一张巨大的铁胎弓,弓弦犹在嗡鸣。
那双透过面具射来的目光,冰冷而锐利,先是扫过满地狄虏尸体,最终落在了拄剑喘息、道袍染血的清风身上。
狼首面具下,传出低沉而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
“道士,你杀了我们‘白狼部’的斥候队长。这笔账,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