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荒庙,清风与乌老头一路沉默,直到再次钻入茂密的山林,远离了那座透着诡异的庙宇,乌老头才忍不住开口。
“道长,那老和尚说的话,能信吗?什么铜镜蒙尘,东南而行……听着跟江湖骗子似的。”他挠着头,满脸困惑,“咱们真不去清水驿了?那可是南下的必经之路啊!”
清风脚步不停,目光沉凝。他也在反复思量那老僧的话语。“清水驿已成龙潭虎穴”,这与他们之前打听到的钦差遇袭、守卫森严的情况吻合。硬闯确实风险极大。
而“铜镜蒙尘,可往东南”,则指向了他怀中那面一直沉寂的青铜古镜。这镜子得自黑风山古墓的鬼面人,材质古朴,纹路奇异,他曾多次尝试用内力、神念探察,皆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难道……那老僧知道激活它的方法?或者,东南方向有人能解开它的秘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清风缓缓道,“清水驿风险太大,我们赌不起。既然老僧指出了东南方向,我们便去看看。或许,那里真有转机。”
他取出那面青铜古镜。镜子仅有巴掌大小,入手冰凉,镜面模糊,映不出清晰的人影,背面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云纹和星图。以往他只当是一件有些年头的古物,此刻再看,却觉得那些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他娘的,这破镜子能有啥用?”乌老头凑过来看了看,不以为然。
清风没有回答,他尝试着,将一缕经过《太初蕴灵篇》锤炼过的、更加凝练精纯的神念,缓缓探向镜面。
这一次,与以往毫无反应不同,当神念触及镜面的刹那,他感觉镜面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虽然依旧无法深入,却不再是毫无回应!
有戏!
清风心中一动,立刻盘膝坐下,将古镜平放在膝上,双手虚按镜缘,全力运转《太初蕴灵篇》,将更加庞大的神念如同涓涓细流般,持续不断地注入镜中。
乌老头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清风在尝试重要的事情,立刻警惕地守在四周。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风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神念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那古镜仿佛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精神力。若非有《太初蕴灵篇》固本培元,以及养灵匣内元初灵胚散发的生机不断滋养补充,他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就在他感觉神念即将枯竭,准备放弃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自镜中响起!
膝上的青铜古镜,那模糊的镜面忽然泛起了淡淡的、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丝极细微的、清凉的气息,顺着清风注入的神念,反向流入他的识海!
这股气息带着古老、苍茫、以及一种洞彻虚空的意味,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能量都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贴在他胸口的养灵匣,也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波动,与那古镜的嗡鸣隐隐呼应!
珠、匣、镜!这三件来自黑风山古墓的物品,此刻竟然产生了共鸣!
清风福至心灵,立刻分出一缕神念,引导着那丝自镜中反馈而来的清凉气息,缓缓流向怀中的养灵匣!
当那丝气息触碰到养灵匣的刹那——
“哗……”
仿佛春冰解冻,又似迷雾散开!养灵匣表面那些原本只是隐约可见的天然纹路,骤然亮起了柔和的白光!而膝上的青铜古镜,镜面上的涟漪也越来越明显,中心处渐渐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光斑!
清风强忍着识海的胀痛和精神的巨大消耗,紧紧盯着镜面。
那光斑逐渐扩大、清晰,最终,竟然在镜中映照出了一副模糊的、不断变化的景象!那似乎是一幅地图!山川河流的轮廓隐约可见,其中有一条蜿蜒的路线被微光特别标注出来,路线的终点,指向一个模糊的城镇标记,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小字,仔细辨认,像是——“清河”!
而路线的起点,赫然就是他们目前所在的这片山林!镜中的地图,竟然能实时反映他们的位置?!
清风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青铜古镜,竟然是一件能够指引方向、甚至显示地理的异宝!而且,它似乎与养灵匣、元初灵胚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道……道长!你看!”乌老头也看到了镜中的异象,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镜面,“这……这镜子成精了?!”
镜中的地图闪烁了几下,随着清风神念的后续无力,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恢复成了原本混沌的样子,那嗡鸣声也消失了。养灵匣的光芒也随之隐去。
清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因神念消耗过度而有些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是成精。”他抚摸着恢复冰冷的古镜,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是一件……导航定位的宝物!它指出了去往‘清河’的路线!”
他回想起老僧的话——“铜镜蒙尘,可往东南而行”。如今铜镜已被初步“拭尘”,显露出了通往东南方向“清河”的路径!那老僧,果然不是凡人!
“清河?”乌老头挠着头,“俺好像听说过,是东南边的一个大城,离这里可不近,隔着好几个州府呢!听说那里商贸繁盛,水陆通达,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清风心中思忖。这样的地方,往往信息灵通,也容易隐藏身份。或许,那里真的有能“拭去尘埃”、彻底解开古镜秘密的人,或者……有其他机缘。
更重要的是,镜中显示的安全路线,绕开了重兵把守的清水驿和主要关卡,虽然路程可能远些,但无疑安全了许多。
“我们就去清河!”清风做出决断,语气坚定。有了这古镜指路,他们南下的希望大增。
他小心地将青铜古镜和养灵匣收起,感受着识海在元初灵胚滋养下的缓慢恢复。这次激活古镜消耗巨大,但也让他对这三件异宝之间的联系有了初步的了解。黑风山古墓中隐藏的秘密,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休息了半个时辰,待精神稍复,两人便按照记忆中镜面地图显示的方向,朝着东南,再次启程。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相对安全的路线,尽管前路依旧漫长且充满未知,但清风的心中,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底气与期待。
乱世如迷局,而他手中,似乎终于握住了一缕破局的线索。这面古朴的青铜镜,将会把他引向何方?清河城中,又隐藏着怎样的机遇与挑战?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脚步不能停歇。他摸了摸怀中的密信,目光望向东南方向。庞青虎,我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