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骏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向南疾驰,蹄声被清风用内力刻意震散,融入呼啸的风中。直到天光微亮,确认身后并无追兵,两人才在一处隐蔽的河湾停下,让马匹饮水休息。
乌老头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惊魂未定:“他娘的……庞青虎这国舅爷,胆子也太肥了!连钦差都敢动,还要借狄虏的刀?!”
清风靠着一棵树,默默运转《青帝木皇功》,滋养着左臂的伤口,同时消化着那封密信带来的震撼。怀中的养灵匣传来温润的生机,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权力熏心,无所不用其极。”清风声音低沉,“这封信是铁证,也是烫手山芋。我们必须尽快南下,但如何将这证据送出去,送给谁,是个问题。”
直接送去官府?谁知道当地官员是不是庞青虎的人?送去京城?路途遥远,关卡重重,他们如今是海捕文书上的“要犯”,寸步难行。
“那……那咱们怎么办?”乌老头没了主意。
“先离开北地,进入相对安定的州府再说。”清风沉吟道,“当务之急是摆脱眼前的追捕。赫连铮说过,追兵重点在东面和南面,我们反其道而行,先向南,再伺机东进。”
休息了半个时辰,两人再次上马。这一次,他们不再完全避开官道,而是选择一些相对偏僻、但能加快速度的小路。清风将敛息术运用到极致,同时那经过《太初蕴灵篇》锤炼的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时刻扫描着周围数里范围内的气息。
一连两日,有惊无险。他们绕过了几处可能有溃兵活动的区域,也避开了两拨行迹可疑的商队。越是往南,空气中的烽火味似乎淡了一些,偶尔能看到田野间有农人劳作,虽然依旧面黄肌瘦,但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第三日午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的轮廓。镇子不大,土黄色的围墙有些斑驳,镇口有兵丁设卡盘查,但看起来并不十分严格。
“前面是‘黄沙镇’,算是进入陇右道的门户了。”乌老头指着小镇说道,“过了这里,再往南走几天,就是相对安稳的州府地界。不过,这镇子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的眼线不少,咱们得小心。”
清风点头,运转望气术望去。镇子上空气息混杂,有寻常百姓的生机,有兵痞的戾气,也有几缕隐藏极深的、带着阴冷或精悍意味的气息,果然不简单。
“我们分开进去。”清风做出决定,“你扮作行脚商人,我稍后潜入。一个时辰后,在镇中最大的客栈‘迎宾楼’后巷汇合。”
“成!”乌老头会意,将自己弄得更加风尘仆仆,牵着马,向着镇口走去。
清风则绕到镇子侧面,寻了一处防守松懈的围墙段,身形如同轻烟般掠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入镇中。
黄沙镇内比外面看起来要热闹一些。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夫走卒穿梭,叫卖声不绝。但仔细看去,行人大多面带警惕,眼神闪烁,显然这表面的繁华下暗流涌动。
清风压低斗笠,混在人群中,向着迎宾楼方向走去。他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
来到迎宾楼后巷,乌老头已经等在那里,脸色有些凝重。
“道长,情况不太对。”乌老头压低声音,“我刚才在镇口,听到守门的兵丁闲聊,说这两天镇上来了不少生面孔,有官差模样的人,也有几个穿着古怪、气息阴冷的家伙在暗中打听消息,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清风眼神一凝。官差?是庞青虎的人,还是……那位南下钦差的人?那些气息阴冷的,多半是鬼面人或其外围。
“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清风沉声道。
两人没有去迎宾楼那种显眼的地方,而是在镇子边缘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客人稀少的小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收了房钱便不再多问。
安顿好后,乌老头自告奋勇出去打探消息。清风则留在房中,一边调息,一边将灵觉缓缓向外延伸,捕捉着客栈内外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乌老头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神色。
“打听到了!”他关好房门,压低声音,“他娘的,果然有大消息!听说朝廷派来的钦差队伍,前几天就在前面不远的‘清水驿’遇袭了!”
清风猛地睁开眼:“遇袭?情况如何?”
“具体情况不清楚,传言纷纷。”乌老头道,“有的说钦差受了重伤,躲在驿馆里不敢出来;有的说钦差卫队损失惨重,正在周边州县调兵;还有的说……袭击者里面有狄虏的高手!”
狄虏高手!清风立刻想到了那封密信上的“借狄虏之手”!庞青虎的动作好快!
“还有,”乌老头继续道,“镇上确实来了不少官差,名义上是加强盘查,搜捕溃兵和奸细,但我看他们查问的重点,都落在单身或者结伴的年轻男子和老者身上,分明就是在找咱们!那些阴冷的家伙倒是没明目张胆出现,但老子感觉,他们肯定藏在暗处。”
情况危急!钦差遇袭,证明庞青虎已经狗急跳墙。镇上的盘查明显是针对他们。这里已成龙潭虎穴!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清风立刻起身,“必须立刻离开黄沙镇!”
“往哪走?镇口盘查那么严!”
清风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街道,目光最终落在镇子西北角:“不走镇口。我们从西北角出去,那边靠近荒山,防守应该最弱。”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沉重的脚步声!
“官爷!官爷!你们这是……”客栈老板惊慌的声音响起。
“少废话!奉命搜查逃犯!所有房间,挨个检查!”一个粗豪的声音厉声喝道。
脚步声迅速逼近二楼!
“他娘的!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乌老头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淬毒小刀。
清风眼神一冷,灵觉瞬间锁定门外。来了四个人,气息都不弱,为首之人恐怕有内劲四品的实力!
硬闯?还是……
他目光扫过房间,迅速有了决断。
“从窗户走!”他低喝一声,猛地推开窗户。
然而,就在他推开窗户的刹那,一道乌光如同毒蛇般从窗外激射而入,直取他的面门!窗外竟然早有埋伏!
同时,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四名手持钢刀、身穿公服的官差冲了进来,杀气腾腾!
前有伏击,后有追兵!瞬间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