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位于京城西郊的龙眠山,依山傍水,气象森严。寻常百姓严禁靠近,即便是修行之人,若无官方文书,擅入也是大罪。
清风骑着青牛,带着来福,一路晃晃悠悠来到龙眠山外围。大黑依旧留守看家,它那模样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庄重场合。
将道录院的通行文书交给守陵卫兵查验后,他被允许在划定的外围区域活动。放眼望去,远处山峦起伏,明楼宝顶在苍松翠柏间若隐若现,一条神道直通山腹,两旁矗立着巨大的石像生,透着皇家陵寝的肃穆与威严。
“乖乖,这地方……阴气是挺重,不过更多的是龙气和王道之气,等闲邪祟应该不敢靠近才对。”清风感应着周围的气息,心中有些疑惑。皇陵风水极佳,汇聚一地气运,按理说不该出现阴气异动。
他按照任务卷宗的描述,来到 reported 出现阴气和鬼影的区域——位于陵区东南方向的一片老林子。这里已经偏离神道,林木幽深,光线昏暗,地上落满了厚厚的枯叶。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艰难地穿透茂密的枝叶,在林间投下斑驳破碎的光斑。四周静悄悄的,连鸟鸣虫叫都听不到,确实透着几分诡异。
来福变得有些不安,鼻子不停耸动,耳朵警惕地转动着。
清风翻身下牛,拍了拍青牛的脖子:“牛哥,在这等着,别乱跑。”然后对来福示意,“走,进去看看。”
他运转《青帝木皇功》,将自身气息与周围林木隐隐相连,同时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应着林中的每一寸土地。
深入林子百余步,清风果然察觉到了异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与皇陵整体的阳和气象格格不入。这阴气并不浓郁,却十分纯粹,带着一种……古老的怨念?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些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感知。
“不是新死的鬼魂……这阴气,像是沉淀了很久,最近才被什么东西引动出来的。”清风眉头微蹙。这就奇怪了,皇陵之地,怎么会有沉淀多年的阴气?
他沿着阴气相对浓郁的方向继续深入。来福跟在他身边,不时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低沉的呜咽。
很快,清风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槐树下,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杂草覆盖,若非阴气正是从此处丝丝缕缕地渗出,极难被发现。
“问题就在这里了。”清风没有贸然进去。他先是在洞口周围仔细检查,果然发现了一些模糊的脚印和……车辙印?虽然被人刻意清扫过,但在他的灵觉下依旧无所遁形。
“有人来过?还用了车?”清风心中疑窦丛生。谁会跑到皇陵外围的密林里,往一个地洞里运东西?
他小心地拨开藤蔓,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来福,你在外面守着,有动静就叫。”清风吩咐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低阶的“照明符”激发。柔和的白光驱散了洞口的黑暗,他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洞穴初时狭窄,向下倾斜,走了约莫十几丈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溶洞不大,中央却赫然摆放着三具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样式古老,并非本朝之物,上面还贴满了已经泛黄破损的符纸。
而更让清风瞳孔收缩的是,在棺材周围,散落着一些崭新的工具——铁锹、镐头,还有几个空着的木箱,空气中除了阴气,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硝石味道!
“有人在盗墓?不对……这是在……搬运?”清风瞬间明白了。有人找到了这个前朝或者更早的古墓,将里面的棺椁和陪葬品运走了!这些阴气,正是因为墓葬被破坏,棺椁移动,才泄露出来的!
皇陵外围发现古墓并不稀奇,历朝历代都可能有人葬在龙脉附近以求福荫。但谁敢在皇陵边上盗墓?还动用车辆搬运?这胆子也太肥了!
他走近那三具棺材,仔细查看。棺材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腐朽的碎布和泥土。棺木材质特殊,隐隐散发着阴寒之气,似乎是某种阴属性的木材。
“用阴木做棺,还贴了镇尸符……这里面原来躺的,恐怕不是善茬。”清风喃喃道。他注意到棺底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凑近用照明符细看,竟是几朵扭曲的莲花!
血莲教!
清风心头巨震!竟然是他们!他们偷走这些古尸做什么?联想到之前义庄失窃的童尸,还有黑风洞的血池……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血莲教在大量搜集尸体,尤其是蕴含阴气或特殊命格的尸体,用来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或者修炼!
就在这时,来福在外面发出了急促的吠叫!
有人来了!
清风立刻熄灭照明符,施展木隐术,将自身气息与溶洞岩壁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退到一处岩石阴影后。
很快,洞口光线一暗,三个人影鱼贯而入。为首一人举着火把,赫然是那个在鬼市卖消息的干瘦老者!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衣、气息阴冷的汉子。
“快点!把最后这点痕迹清理干净,这地方不能留了!”干瘦老者声音沙哑地催促道。
两名黑衣汉子默不作声,开始动手将散落的工具装进木箱,又用特制的药水喷洒地面,消除气味和痕迹。
清风屏住呼吸,心中冷笑。果然是这老家伙!看来鬼市不仅是卖消息,还兼着销赃和牵线的勾当!
“哼,癸水堂那帮废物,办事不利,竟然被伏魔司端了窝点,连累得老夫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养尸地’也要放弃。”干瘦老者一边监督,一边不满地嘀咕,“好在‘圣婴’所需的材料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只等‘玄阴日’到来……”
圣婴?玄阴日?
清风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两个关键词。听起来,血莲教似乎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那两名黑衣人动作麻利,很快将现场清理完毕。
“走!”干瘦老者最后扫视了一眼溶洞,确认没有遗漏,便带着两人迅速离开。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清风才从阴影中显出身形。他脸色凝重,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血莲教不仅渗透到了皇宫外围,还在皇陵边上搞小动作,所图非小!
他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溶洞。
回到地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皇陵方向灯火通明,守卫似乎比来时更加森严。
清风骑着青牛,带着来福,心事重重地往回走。他需要立刻将这里的情况上报。不是通过常规渠道,而是要直接面见严管事,甚至……更高层级的人。
血莲教的阴谋,恐怕不仅仅局限于江湖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龙眠山,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皇城脚下,看似平静,实则已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