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瘫在冰冷的土地上,呼哧带喘,嗓子眼儿里全是血腥味。旁边来福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一个劲儿蹭他的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
“没事了…没事了…”清风抬手摸了摸狗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他到现在腿肚子还在转筋,刚才那鬼东西掐脖子的触感阴魂不散,凉得渗人。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活动了一下四肢。
“零件都在…”他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这会儿才慢吞吞地涌上来,取代了那阵要命的恐惧。
然后他就想起了脑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动静。
系统?斩妖除魔系统?
他小心翼翼地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
没反应。
“大佬?”
还是没反应。
“查看奖励?”他试着换了个说法。
嗡。
一个极其简陋的、半透明的方格子突然就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往后一仰。格子里躺着两枚圆溜溜的丹药,一本薄薄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线装册子,还有几块小碎银。
“真…真能爆啊?!”清风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想“拿出来”,念头刚动,那两枚丹药和册子就啪嗒一下,掉在了他摊开的手心里。
丹药一枚淡白,一枚微黄,都散发着淡淡的、说不清的清香,闻一下都觉得精神了点。册子封面上是五个歪歪扭扭但他勉强认得的老字——《基础吐纳术》。
来福也凑过来,使劲嗅着丹药,尾巴摇得有点犹豫,但又明显带着渴望。
“去去去,没你的份儿…呃…”清风下意识地想护食,可看到来福后腿上被阴气扫过秃了一块的毛,还有点瘸的腿,心里又软了。要不是这傻狗拼命扑那一下,自己可能撑不到系统激活。
他心疼地咧咧嘴,小心翼翼地从那枚微黄色的道行丹上掐了大概五分之一,迟疑了一下,又掐掉一半,把剩下的那点渣渣递到来福嘴边。
“喏,功臣奖。省着点吃,咱家底薄得很!”
来福舌头一卷就吞了下去,咂摸咂摸嘴,尾巴摇得更欢实了些,身上的萎靡之气眼看着就消退了不少。
“啧,好东西啊。”清风嘀咕着,不再犹豫,先把那枚白色的内功丹扔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散向四肢百骸。身上那点因为惊吓和摔打产生的酸痛感立刻减轻了不少,原本体内那丝若有若无、师傅说是内劲的气感,也好像…粗壮了那么一头发丝?
聊胜于无!
他又拿起那本《基础吐纳术》翻看。里面是些呼吸吐纳、引导内息的图谱和口诀,比他师傅玄尘子教的那套野路子好像…高明那么一点?他试着按照上面说的呼吸了几下,感觉刚才内功丹化的那股热流被引导着在体内转了转,舒服了不少。
“系统大佬诚不我欺!”清风宝贝似的把册子和剩下的道行丹揣进怀里,又掂量了一下那几块碎银,听着那轻微的碰撞声,心里终于踏实了点。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能买馍!能买肉!能住店!(虽然可能只够住最破的)
兴奋劲儿过去,他才想起打量四周。夜色更深了,风一吹,旁边那堆快熄的火苗晃了晃,映得地上的断桃木剑格外扎眼。
清风爬过去,心疼地捡起两截断木。这可是师傅给的唯一像样的家伙事儿,虽然快秃噜皮了,但也是正经桃木做的。他叹口气,把断剑也仔细收好。
“不入流的小伥鬼都这么难缠…”他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师傅总吹牛说什么武道九品,高品高手能内劲外放,劈石断金…我这点内力,怕是连一品都不到吧?”
他又想起对付伥鬼时,那几张破符箓屁用没有,还得靠系统提示弱点,拼死一搏。“道行也不够,不然符应该能有点用…看来这杀怪爆的道行丹,才是好东西。”
最重要的——“得攒功绩,换玉碟吃皇粮!”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杀一个不入流的小怪就这么难,天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休息得差不多了,清风不敢在这鬼地方多待,谁知道还会冒出什么。他拉起还有点瘸的来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风口走,找到一条冰凉的小溪,赶紧清洗了一下脖子上那圈诡异的乌青和手上的擦伤。
冰冷的溪水刺激得他一哆嗦,人也更清醒了点。运行了几下《基础吐纳术》,感觉体力恢复得更快了。
“这系统给的玩意儿,就是比老家伙教的强点。”他小声吐槽,对未来的路,总算多了那么一丝微弱的信心。
天蒙蒙亮时,他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循着隐约的鸡鸣狗叫,主要是来福开始对着那个方向激动,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昨天路过那些废墟强点的小村子。村子依旧破败,土墙塌了不少,但起码有几缕炊烟。
村口有个老农正蹲那儿抽旱烟,满脸愁容。
清风整理了一下破道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人,虽然很像乞丐,走过去,摸出一块最小的碎银,挤出个笑:“福生无量天尊,老丈,叨扰了。贫道行经此地,想跟您换点热乎吃食,再灌点水。”
老农看到银子,眼睛亮了一下,但更多是警惕地打量着他和脚边的狗,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银子,喊屋里老婆子拿两个杂粮饼子和一竹筒水出来。
清风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硬的饼子拉嗓子,但他吃得很香。来福眼巴巴地看着,他掰了一大半扔给它。
“老丈,我看村里…气氛不太对?”清风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老农叹了口气,烟雾缭绕:“小道长看着面生…唉,别提了,村里最近不太平。”
“哦?”清风心里一动。
“后山那片老坟地,邪性得很!”老农压低了声音,“最近老是丢祭品,一开始以为是野狗,后来发现不像。晚上还有人听见怪声,呜呜咽咽的,前天王老五晚上回来晚了,说看到个白影子在坟头晃悠…吓得病到现在都没起炕!”
清风啃饼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白影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没请人看看?”
“请啥呀?”老农苦笑,“有点本事的法师道长,谁瞧得上我们这穷沟沟?请不起哟。再说,也没真闹出人命,就是吓得慌…”
清风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危险…肯定危险!昨天那只就差点要了命!
但是…系统任务?功绩?钱?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本吐纳术和剩下的道行丹
干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几分得道高人的矜持(虽然看起来更像营养不良):“无量天尊。降妖除魔,本是我道门份内之事。贫道恰巧云游至此,或可替诸位乡邻查看一番。”
老农眼睛一下子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搓着手:“这个…小道长,酬金…”
“福生无量天尊。”清风一摆手,努力模仿师傅那副视钱财如粪土(才怪)的嘴脸,“出家人慈悲为怀,谈何酬金?只需与我一碗饱饭,些许朱砂黄纸即可。成与不成,且看天意。”
他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在滴血:饭和朱砂黄纸必须回本!最好再爆点好东西!
老农千恩万谢,连忙引他进村。
清风没急着去坟地,而是极其谨慎地向老农打听了坟地的具体位置、地形、那怪事发生的频率和具体细节。又让老农准备了些公鸡血、糯米——黑狗血他是真不好意思开口了,村里狗不多,看起来都跟来福是亲戚。
然后他躲进村里给他腾出的一个小柴房,拿出那点劣质朱砂和黄纸,回忆着师傅教的手法,开始吭哧吭哧地画驱邪符。
失败了好几张,浪费得他心尖直抽抽,最后总算成了三四张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
他把东西收拾好,符箓贴身放好,公鸡血和糯米用布包好。看着外面渐渐偏西的日头,他深吸一口气。
“来福,”他蹲下来,认真地看着狗子的眼睛,“这次得靠你了。机灵点,闻到不对劲,看到不对劲,就叫!大声叫!叫完咱们…”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就跑!”
说完,他背上那点可怜的家当,揣起重新精神抖擞的来福,在村里几个老人既期待又怀疑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地朝着村后那片阴森森的坟地摸去。
“系统大佬,给点面子…”他心里默默祈祷,“这次…爆把新桃木剑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