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的巨大城门，如同一只远古凶兽张开的巨口，吞吐着南来北往的人流。高达数十丈的城墙上符文流转，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彰显着此地主宰——天机阁的深厚底蕴与绝对权威。
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后，秦枫随着人流踏入城内。
刹那间，喧嚣鼎沸的人声、各种灵药异宝混杂的奇特气味、以及纵横交错、遍布虚空的隐晦神识扫描，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瞬间感受到了这座巨城的繁华与森严。
街道宽阔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有售卖丹药符箓的“百草阁”，有专营法器兵刃的“神兵楼”，甚至还有悬挂着珍奇异兽招牌的“御兽斋”。来往行人气息强弱不一，从练气期到筑基期比比皆是，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缕深沉如渊、属于金丹真人的气息一闪而过。
龙蛇混杂，藏龙卧虎。
秦枫心中警惕更甚，将自身气息收敛到筑基初期的水平，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按照之前搜集的情报，径直朝着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巍峨、宛如通天之塔的建筑——天机阁总阁走去。
一路上，他能感觉到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身上扫过，但或许是感应到他“平平无奇”的筑基初期修为，大多一触即走，并未过多关注。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古秘境最新出土的灵宝残片，蕴含无上大道！”
“独家秘制‘龙虎筑基丹’，一颗下去，筑基成功率提升三成！假一赔十！”
“组队探索万毒泽，缺一位精通木系疗伤道法的道友，报酬面议！”
叫卖声、议论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秦枫充耳不闻，脚步不停。他甚至敏锐地察觉到，有一缕若有若无、带着淡淡甜腻香气的神识，似乎一直遥遥缀在他身后。
是姬月！那妖女果然跟来了，如同附骨之疽。
秦枫面色不变，心中冷笑。只要她不在天机城内公然动手，暂时便无需理会。当务之急，是拿到噬天教残图。
约莫一刻钟后，他来到了天机阁总阁门前。
这是一座九层高的巨型塔楼，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大门敞开，无人看守，但门内旋转的空间波纹，显示着这里布有极其高明的空间阵法。
秦枫一步踏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大厅，而是一片广阔无边的空间，云雾缭绕，无数悬浮的光团如同星辰般点缀其中，每个光团内部都隐约可见丹药、法器、玉简、灵材等物的虚影。下方是光洁如镜的地面，倒映着上方“星空”，更显玄奇。
“芥子纳须弥！”秦枫心中暗赞，天机阁的手笔果然不凡。
“这位道友，需要些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天机阁标准制式白袍、面容和善的中年执事，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秦枫身侧，修为在筑基中期。
“听闻贵阁收录天下奇物，包罗万象。在下想寻一物，不知可有？”秦枫拱手，直接说明来意。
“道友请讲，只要灵石足够，天机阁应有尽有。”白袍执事笑容可掬，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噬天教残图。”秦枫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袍执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深深地看了秦枫一眼：“道友所求，确实非凡物。此图关系重大，非寻常交易，请随我来贵宾室详谈。”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秦枫走向旁边一处云雾，云雾散开，露出一间布置雅致、设有隔音禁制的静室。
两人落座后，执事直接开口：“不瞒道友，噬天教残图，本阁确实有一份。此乃禁忌之物，牵扯上古秘辛，价值非凡。不知道友能出价几何？”
秦枫心中一定，果然有！他面色平静：“还请执事开价。”
执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下品灵石。不二价。”
三十万！饶是秦枫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价格震了一下。他之前拼死拼活，身家也才接近二十万。这几乎是他全部积蓄的1.5倍！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价格可否商议？或者，可否以物易物？”
执事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此物定价由总部长老会决定，无人有权更改。至于以物易物……除非是同等价值的、与上古噬天教相关的遗宝或核心传承信息，否则一概不收。”
与噬天教相关的遗宝或信息？秦枫心中一动。他怀里那得自灰袍人的《九幽噬魂咒》残篇玉简，以及自身对“陨神印”的了解和模拟的吞噬法门，或许能抵价？但后者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暴露。
他沉吟着，将得自灰袍人储物袋中的那面破损的“白骨戮魂镜”和“百鬼招魂幡”取出（已抹去神识烙印）。“这两件魔道法器，虽已破损，但材质不凡，贵阁可否折价？”
执事接过，仔细探查片刻，摇了摇头：“阴邪之气过重，修复价值不大。若道友执意出售，两件合计，本阁最多出价一万五千下品灵石。”
杯水车薪。
秦枫皱眉，难道真要放弃？或者再去冒险筹集灵石？时间不等人，玄骨真人和姬月都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就在他心思电转，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冒险拿出《九幽噬魂咒》残篇玉简来试探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青衣侍从快步走入，在白袍执事耳边低语了几句。
执事脸色微变，看向秦枫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他挥退侍从，对秦枫苦笑道：“秦道友，恐怕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请讲。”
“刚刚接到消息，另一位贵宾也对这份噬天教残图表示了浓厚兴趣，并且……他已经支付了全额灵石。”执事的声音带着歉意，“按照阁规，价高者得，先到先得。如今对方已付款，此图……已有主了。”
轰！
如同晴天霹雳！
秦枫只觉得一股郁气瞬间堵在胸口，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只差一步！他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筹集了大部分资金，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是谁？！
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玄骨真人？还是……姬月？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杀意，声音沙哑地问道：“敢问执事，买主是何人？”
执事摇了摇头，爱莫能助：“抱歉，天机阁有规矩，必须为客人身份保密。老夫亦不知晓。”
秦枫深吸一口气，知道再问也无用。他站起身，抱拳道：“多谢执事相告，告辞。”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那执事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道友，虽然残图已售出，但关于噬天教的信息，本阁并非仅有此图。或许……你可以去城南的‘鬼市’碰碰运气。那里鱼龙混杂，偶尔会出现一些……来历不明但很有意思的东西。不过，风险自负。”
鬼市？
秦枫脚步一顿，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他回头深深看了执事一眼：“多谢。”
不管这执事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目的，这总算是一条新的线索。
走出天机阁，秦枫看着熙攘的人群，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残图被神秘人截胡，前路似乎又被蒙上了一层浓雾。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
鬼市么？那就去闯一闯！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弃。这诅咒，这困局，他定要亲手打破！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内，一袭红衣的姬月，正慵懒地倚在窗边，看着秦枫离去的背影，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扑空了呢，小哥哥……看来，想得到你，还得姐姐我亲自出马，给你送点‘温暖’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