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听完王璃带来的关于王言在京城大出风头的消息,脸上竟无半分讶异,只是银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果然…是他会做的事情呢。”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个顽皮却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孩子。
王璃没能在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震惊或愠怒,顿感无趣,小嘴撅了起来,“一点…一点都不惊讶吗?”
她不甘心地用手指戳了戳花弄影的额头,“那个傻乎乎的圣男大人在外面沾花惹草,闹得满城风雨,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她凑得更近,试图从花弄影眼中找出哪怕一丝醋意,“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傻,原来是真的呀!”
花弄影微微偏头,避开了王璃探究的目光。
她心中自有盘算,陛下的取向她再清楚不过,对男子绝无兴趣。
王言即便顶着凤君候选人的名头嫁入宫中,在花弄影看来,一定都是书昀的计划,书昀可是不会将她深爱的柳姬姐姐让出来的。
应该是为了创造治病的契机。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点因“选妃”而起的微妙波澜,反而渐渐平息下来,化作一种“一切尽在计划中”的笃定。
只要他能治好陛下…旁的,都不重要。
王璃见花弄影神色平静,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她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好消息”,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带来的好消息是——西北那群喂不熟的狼崽子,又开始在边境线上探头探脑,暗地里谋划着什么了!”
花弄影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银眸锐利如电,直射向王璃。
王璃晃着腿,笑嘻嘻地继续道:“看这架势,说不定…惊澜姐姐你很快就要被八百里加急召回京城,重掌帅印,收拾烂摊子咯!”
“召回京城?” 花弄影猛地站起身,身姿如松,一股久违属于统帅的凛冽气势自然流露。
她眉头紧锁,在幽暗的室内踱了两步,脑海中飞速闪过西北的地形图,各部族的势力分布以及可能的进兵路线。
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随即停下脚步,周身气势一敛,重新坐回椅中,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和疲惫“我已非镇国大将军,早已卸甲,这些军国大事…与我何干?” 她挥了挥手,仿佛要拂去这扰人的消息。
可仅仅过了片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侧头问道:“如今…京畿卫戍,兵符执掌于谁之手?”
王璃歪着头想了想,掰着手指道:“按旧例,京畿卫戍之权向来由镇国大将军兼领。姐姐你卸任后嘛…现在落在李家的李振将军肩上了。”
“李振?她?” 花弄影的眉头蹙得更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刻板,谨慎有余却魄力不足的女将形象。
李振为人勤勉,处理庶务或许无差,但行军打仗…仅凭认真二字,如何能应对西北虎狼之师的狡诈与凶悍?
花弄影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嘿嘿,” 王璃的笑声带着几分凉意,“姐姐,据我所知柳朝上下,从陛下到兵部,都觉得西北诸部被打断了脊梁,再不敢犯边,连最基本的边关巡防都松懈了,更可笑的是…”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李家那位认真的李振将军,还伙同户部的人,挪用了本该拨给西北镇军的饷银和军械款子,去…
王璃看着花弄影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刀。
“所以啊,等着瞧吧。等西北的烽烟真的烧起来,朝堂上那些慌了神的老家伙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还是你这位前镇国大将军。八百里加急金牌请姐姐回去力挽狂澜的日子,怕是不远咯!” 她的话语如同预言,带着洞悉世事的冰冷,在这寂静的密室里回荡。
花弄影沉默地坐在阴影中,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西北即将燃起的烽火,和朝堂上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