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柳姬的声音恢复了清冷，转向身边依旧蔫蔫的王言，“小郎君，随我去一观。此乃京中难得的盛事，不可不见识一番。”
王言现在只想消失，对这种“盛事”毫无兴趣。但他敢拒绝吗？
他不敢。
“哦…好…好吧…”王言有气无力地应道。
“刚好也就在珍馐阁西边。”侍女主动的带着路。
今夜灯火通明，却无半分浮华喧嚣。
身着统一玄色儒衫，气息沉凝的学子侍立两旁，空气中弥漫着墨香，檀香和一种属于文华与权谋交织的肃穆威压。
这“才德大比”，明为展示才学德行，实则是祭天大典前夕，对未来“凤位”归属的一次公开考校与造势。
此次大比并未采用严格的邀请制，只要能踏入“珍馐阁”这等场所的，皆可购票入内观礼。因此，台下不乏变卖家产，只为目睹这“盛事”的寒门士子或小商贾，他们挤在边缘的角落，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渴望。
柳姬带着王言和青鸾，在侍女引领下，并未走那拥挤的公共通道，而是通过一条更为隐秘的阶梯，直接登上了悬台最顶层，视野绝佳的雅室——“观澜轩”。
这里俯瞰整个“德艺台”，以特殊的水晶帘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
室内陈设古朴雅致，紫檀案几，青玉笔洗，燃着清心凝神的龙涎香。
王言被安置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小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蒙眼的丝巾都被汗水浸湿了些许。
这…这还是古代吗？！
王言内心哀嚎，爬…爬死我了！
他刚才默数了，那该死的台阶，绝对超过一千级！
腿肚子都在打颤！
明明在楼下的时候，他摸索着，触碰到旁边一个类似大木桶的装置，听引路的侍女小声解释，才知道这叫“升云桶”，是给贵客用的升降梯，只需坐进去，就有专人操控机关，轻松上下。
柳姬！她绝对是故意的！
王言气得牙痒痒，就是不想让我好过！让我爬这么多台阶！
在爬楼的途中，柳姬确实多次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关切：“小郎君，可要到我怀里歇息片刻？姐姐抱你上去。”
“哼！不要！”王言每次都梗着脖子拒绝，倔强地自己往上爬，“我自己可以！才不要你假好心！”
此刻，看着王言累瘫的模样，柳姬拿来一条温热，带着清雅香气的丝帕，动作自然地为他擦拭着额角和脸颊的汗水。
“只要你愿意，我本可以抱着你轻松上来的。”柳姬一边细致地擦拭，一边在王言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哼！不要！我自己就可以上来，才不要你的帮助！”王言依旧嘴硬，但身体因为疲惫而有些发软。
柳姬的擦拭动作并未停止，丝帕顺着王言的脸颊，滑向了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脖颈，甚至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啪！”王言猛地抬手，打掉了柳姬那只不安分的手！
“哼。”
柳姬收回手，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或羞涩，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优雅地在王言身侧坐下，目光透过帘幕，落向下方灯火通明，人影肃立的“德艺台”，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陛下，”青鸾无声地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柳姬能听见，“崔氏、李氏、谢氏、陈氏…各家家主或嫡系代表均已到场。”
柳姬微微颔首。
她的目光在下方那些衣冠楚楚，心思各异的权贵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德艺台”侧后方一个相对热闹的区域——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告示牌，上书“才德大比，自由报名处”。
围着不少跃跃欲试的年轻男人，大多是些小家族子弟或自诩有才的寒门，希望能在这盛会上露个脸，搏个前程。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柳姬心中漾开涟漪。
让这小家伙…也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