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外,阳光刺眼。
王言赤足烦躁地踢蹬着脚踏上的软缎,脚踝银铃叮当乱响,像被关久了的猫在挠门。
“花弄影!”
王亚言叫道,不满仿佛凝出实质,叉着腰隔着眼睛外的布条,直勾勾“瞪”着侍立一旁的玄衣女子,“我要出去玩水!”
“额,圣男大人,我在这边。”
王言顺着声音偷偷转了个向。
花弄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圣男大人,外面…”
“外面怎么了?我都快闷出蘑菇了!”
“我就要出去玩。”
王言翻身坐起,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激得他缩了缩脚趾,但立刻又挺直腰板。
“那个粗鲁的坏女人柳惊澜——”
王言故意拖长了调子。
“她以前带你出去玩过吗?比如…去河边游泳?或者…一起吃白云糕?”
柳惊澜沉默得像块石头。
半晌,才硬邦邦挤出几个字:“属下…是主人的贴身护卫。主人的动向,属下无权泄露。”
她想起自己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想起深夜烛火下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王言,想起王璃经常抱怨自己总不带她逛灯会…确实,很少单纯的“玩”。
“哼!我就知道!”
王言像抓住了把柄,得意地在床上打了个滚,锦被被揉成一团。
“她肯定没带你玩过!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冷冰冰的坏女人!”
王言滚到床边,赤足悬空晃荡着,忽然凑近花弄影,压低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小花,今天圣男大人带你出去玩水!我对你好吧?嗯?”
“你说,是那个坏女人柳惊澜对你好,还是我这个圣男大人对你好啊?”
花弄影的身体瞬间绷紧,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问题…
柳惊澜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圣男大人…与主人…恩情不同,无法比较。” 她巧妙地避开了锋芒。
“没意思!”王言撇撇嘴,跳下床,“不管了!今天必须出去!小白,走!”他摸索着抓起小白狐塞进怀里,赤足就往外冲。
花弄影无声地叹了口气,玄铁爪在袖中扣紧,只能快步跟上。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知夏案头。
她正对着白云城的沙盘推演,指尖还捏着一小块象征守将府邸的泥塑。
听闻圣男要外出,她指尖一用力,泥塑“啪”地碎了一角。
“圣男…要出去?”
她声音听不出波澜,胃部却因禁食的饥饿感猛地一抽。
眼前闪过那夜唇舌间那微咸的触感,一股燥热瞬间窜上脊背。
李知夏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碾着那点碎泥,“知道了。让护卫队寸步不离,再加派两队暗卫。
务必…保护好圣男大人。”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防止他被…外面的‘坏人’蒙骗。”
坏人…
李知夏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空荡荡的胃袋,带来一阵尖锐的绞痛。这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
自己也是坏人,亵渎了圣男大人。
离得远些…也好…
她需要这距离,如同需要禁食的鞭笞,来压制心底那头随时可能挣脱牢笼的、名为亵渎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