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过来擦擦头发吧。”窗帘店老板娘好心的递了一块干净毛巾过来,示意周娉婷姐弟俩先擦擦头发。
“谢谢老板娘。”周娉婷双手接过毛巾,道了谢,便蹲下身,细致而温柔地帮小女孩擦拭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水流顺着孩子的发梢滴落,更显得她的小脸苍白可怜。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周娉婷放柔了声音,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身体微微一僵,低着头,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没有爸爸妈妈……”
这个回答让周娉婷的心不由得一沉。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小姑娘浑身颤栗了起来,接着便往周娉婷的身后躲去,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
周聘婷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过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街上的异常。
此刻,街上风雨肆虐,一刻也未停歇。
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情况下,街上却出现了几个十几岁的半大男孩,他们冒着狂风暴雨,既不像忙着抢救货物,也不像是匆忙回家的行人,目光锐利地四处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几个男孩几乎每个人的身体都带着些明显的缺陷——
有的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有的一条腿跛得厉害。
几乎是同时,周娉婷也注意到了另外几个分散在街口、躲在屋檐下的成年男子。
他们面相略显凶恶,穿着普通,但眼神却异常警惕和冰冷,同样在逡巡打量着混乱的街道。
就在这时,周娉婷感觉到手下的小女孩猛地颤抖了一下,比刚才的发抖更加剧烈,那是纯粹的恐惧!
她的小手猛地攥紧了周娉婷湿透的衣角,整个人拼命地想往周娉婷身后缩,眼睛惊恐地望向街道斜对面的屋檐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死死咬着下嘴唇,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周娉婷顺着她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街的斜对面,一个眼神阴鸷的男子正冷冷地望向这片区域。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周娉婷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些残疾的孩子、这些面露凶相的男子、小女孩极度的恐惧……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攫住了她:这绝非简单的乞讨,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操纵、利用残疾儿童乞讨的犯罪团伙!
她敏锐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报警,并且绝不能打草惊蛇。
她不动声色地将小女孩更紧地护在自己和周伟康身后,挡住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周伟康也意识到了情况不简单,他紧张地挡在姐姐和小女孩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周娉婷环视了一圈店内的摆设,问道:“老板娘,你这里有藏人的地方吗?”
说完,用眼神示意对方看看街对面挑梁下站着的那个眼神阴鸷的男子。
窗帘店老板娘也挺上道,似乎也发觉了不对劲,“快,把孩子藏在这裁布的桌子底下来。”
说完,窗帘店老板娘迅速拉开裁布桌子的围布,示意周聘婷将孩子藏进去。
就在他们做好这些的那一刹那,门口进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男子,看着倒是挺敦厚老实的。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吗。大概七八岁。刚才在街上不小心走丢了。”该男子一脸的焦急之色。
而桌子底下的那个小女孩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忍不住浑身颤栗,用她那只正常的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孩子走丢了吗?”周娉婷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是的,是的。刚才那妖风来得太急,卖衣服的棚架兜头就把我给盖住了。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的孩子不见了!”此时男子做出一脸的泫然欲泣之色。
“伟康,快,你跟这位大哥出去,帮忙找找看。这么大的风雨,孩子丢了可咋整?”周聘婷的脑子转得飞快,用行动告诉该男子,这里并没有他找的孩子。
“大哥,你别急,我和弟弟一起出去帮你找找看。哦,对了,大哥,你报警了吗?没报的话,我这里可以打报警电话。警察找人更专业。”周娉婷一脸正色的看向男子,好心建议道。
男子眼神似乎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道:“那个……我……我已经报……过了,报过了,这风雨……这么大,你们还是不要去好了,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似乎觉得这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又怕节外生枝,并婉言谢绝了周娉婷他们的帮忙,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周聘婷看着他走远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男友陈予默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娉婷?怎么了?”陈予默关切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还有派出所忙碌的声响。
“予默,我现在在大塘桥,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情况。”周娉婷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却清晰地将自己的发现——
残疾小女孩的异常恐惧、街上出现的可疑残疾少年和成年男子的可疑行为——简洁明了地告诉了陈予默。
陈予默身为警察,敏锐性极高,立刻抓住了重点,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而凝重:“操纵乞讨?很有可能!娉婷,你听着,保护好那个孩子,也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那些人注意到!我马上带人过来!保持电话畅通!”
“好,我等你!”
周娉婷挂了电话,心脏仍在砰砰直跳,但她努力保持镇定,走到桌子旁,低声安慰道:“孩子,别怕,有叔叔阿姨在,没人能伤害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外面的风雨声似乎成了最好的掩护,也加剧了内心的焦灼。
终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周娉婷的小灵通铃声响了起来,是陈予默打来的:“娉婷,我们到了,可现在街道上一片狼藉,我们的车子进不来,你们现在在哪,我先走过来。”
周娉婷快速告诉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不多时,陈予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窗帘店门口。
陈予默穿着一身便服,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了一下店内情况,目光最终落在被周娉婷的身上。
周聘婷疾步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陈予默频频点头,用赞许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