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墨景宸提着剑，走向午门。
长长的宫道上，站满了长生教的死侍。
他们像一尊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墨景宸停步。
为首的死侍举刀冲来。
墨景宸也动了。
一剑挥出。
黑红色的剑气扫过。
最前面的十几个死侍，身体从腰部断开。
没有惨叫，只有死寂。
更多的死侍涌了上来。
墨景宸没退。
他体内的龙脉之力彻底暴走，黑红色的能量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踏着满地残肢，一步步往前。
一剑，数十颗头颅飞起。
一剑，上百条手臂断裂。
鲜血汇成小溪，染红了地砖。
血水浸透了他的黑袍。
“宸儿……”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墨景宸动作一顿。
他猛地转头，身后只有尸山血海。
他甩甩头，继续往前杀。
“叛徒！”
“你害死了我们！”
“还我命来！”
无数怨毒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
他看见无数血手从尸体里伸出，拉扯他的脚踝。
墨景呈低吼一声，一剑将面前的几十个死侍斩成肉泥。
他的眼睛，正一点点从猩红变为纯粹的漆黑。
教坊司，第三个阵眼。
阮雪蘅和完颜澈潜入后院，听到压抑的哭声。
柴房里，上百个年轻少女被绑在一起，是献祭的祭品。
阵眼在她们头顶的主楼。
要破阵，最快是炸楼。
完颜澈看着那些少女，犹豫了：“如果炸楼，她们……”
阮雪蘅没说话。
她掏出最后一个黑色瓷瓶，走到门口，对着里面吹了口气。
烟雾飘进。
少女们的哭声停了，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昏睡过去。
阮雪蘅转身，在主楼的承重柱上安放炸药，拉出引线。
“走。”
两人退到远处，阮雪蘅点燃引线。
“轰——！”
教坊司主楼轰然倒塌。
“真龙心”的光芒稳定了些。
“最后一个，”完颜澈看着皇宫的方向，“在太庙。”
两人施展轻功，朝皇宫掠去。
就在他们即将翻过宫墙时，一道黑色毒箭从阴影中射出，直指阮雪蘅后心。
太快了。
“小心！”
完颜澈猛地推开她。
“噗嗤！”
毒箭扎进完颜澈的右臂。
他闷哼一声，从宫墙上摔了下去。
“表哥！”
阮雪蘅脸色煞白，立刻跳下。
完颜澈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冒出黑烟。
他额上青筋暴起，看了一眼手臂，拔剑，反手一挥。
整条右臂被齐肩斩断。
黑血喷涌。
完颜澈惨叫一声，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他用左手，掏出“真龙心”，塞进阮雪蘅手里。
“别管我！”他低吼，“带着它去太庙！那是墨渊唯一的克星！快去！”
四面八方，无数血傀儡涌出，将他们围住。
“表妹……”完颜澈笑了，脸色惨白，“我护你最后一次。”
他用仅剩的左手拿起剑，摇晃着站起，独自面对潮水般的傀儡。
“走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一个字。
阮雪蘅握着那颗温热的“真龙心”，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她没哭。
她转过身，冲向太庙。
每走一步，喉咙里都涌上铁锈味。
她死死捏着那颗温热的“真龙心”。
完颜澈倒下的样子，在她眼前怎么也挥不掉。
她不能停。
前面就是太庙。
血红的天空下，太庙的轮廓扭曲着。
翻过最后一堵宫墙，落地。
太庙广场。
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住了。
广场的地面全被掀开，无数血管般的黑色根系破土而出，盘根错节，一下一下地搏动。
所有的根系，都汇集向半空中一点。
墨渊。
他飘在那里。
下半身已经没了，和那些黑色根系融在一起。
根系从他身上长出来，扎进地底，连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是人。
广场中央，有人在和他打。
墨景宸。
他身上的黑袍碎了，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龙鳞。
半张脸都是鳞片，骨头凸出来，一双眼睛黑得没有一点光。
每挥一剑，都带起一阵黑红色的风暴。
“轰！”
剑气斩向墨渊。
墨渊没动，身后一根触手猛地抽出，撞上剑气。
太庙的一座偏殿直接炸成了粉末。
碎石瓦片砸下来，阮雪蘅抬手护住头，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
墨景宸又是一剑。
他喷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在地上，抖得厉害。
墨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京城上空的血色结界闪了一下，一股生命力顺着黑色根系，流进他身体里。
“宸儿。”
墨渊开口，声音在整个广场回荡。
“你的力量，是朕给的。”
“现在，还回来。”
墨景宸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他更快，更疯。
但他每攻击一次，身上的裂痕就多一道。
黑色的鳞片从边缘剥落，露出下面的血肉。
他在用命换。
阮雪蘅的心口一窒，喘不上气。
他会死的！
墨渊看着疯了的墨景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了抬手。
上百根黑色触手从地面炸起，从四面八方抽向墨景宸。
墨景宸挥剑去挡，剑气斩断了几十根。
但更多的触手缠了上来，锁住他的手脚，把他捆在半空。
一根最粗的触手，顶端变尖，对准了墨景宸的肚子。
不！
阮雪蘅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噗嗤！”
那根触手刺穿了墨景宸的身体。
墨景宸身体一僵，那双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墨渊把他举得更高。
“朕的好儿子，你的龙脉之力，朕收回了！”
墨景宸体内的黑红色能量，涌向那根触手，被墨渊抽走。
他身上的龙鳞大片脱落，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墨景宸——！”
阮雪蘅终于尖叫出声。
她浑身是血地冲进广场。
墨渊的目光移向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金色晶体。
“真龙心？”他笑了，“没用的东西。”
阮雪蘅高高举起“真龙心”，用尽力气大喊：“墨渊！你看这是什么！”
金色的晶体没有反应。
墨渊脸上的嘲讽更浓。
阮雪蘅的指甲掐进掌心，一滴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在“真龙心”上。
一瞬间。
金光炸开。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墨渊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发出尖叫。
那些连着京城的黑色根系在金光里扭曲，枯萎，烧成灰烬。
笼罩京城的血色天空，寸寸碎裂！
“不！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