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那个小家伙？”陈星衍的目光在眼前这头鳞肤森然、龙威赫赫、散发着封王级恐怖气息的星空巨龙身上逡巡了好几圈，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位威严磅礴、一击能将星河倾覆的龙族强者，和几天前那个只会用大牙啃自己手指、在海水里快乐吐泡泡的呆萌小恐龙联系起来。
虽然形态变化不大，但心理上的差距……就像是自家哈士奇进化成了钢铁加鲁鲁。
“是……是的，源主大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龙吟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羞愧感？
陈星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情绪，感觉就像是被长辈在亲戚面前提起穿开裆裤黑历史的年轻人。
巨龙对少年的感官确实复杂无比。
首先，它无比的感激。
若不是眼前这位少年将它从十万米地底的秘境中带出，给它开智，带它获取机缘，它绝无可能接触到始祖的传承，更别说踏上这直指封王境界的通天之路。
但同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也灼烧着它的龙心。
回想起灵智初开时那些懵懂无知、甚至堪称“蠢萌”的行为——比如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或者飞上天当太空龙结果差点把自己憋死——它就恨不得用爪子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虽然那时它确实只是个缺乏常识的龙宝宝……
“我还是有点……接受不能啊……”少年痛苦地捂住额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认知冲击，“前不久还在我手上要饭吃、用牙磨我指甲盖的小东西，摇身一变成了一巴掌亿万星系的宇宙至强者？这画风突变，我真的接受不能！”
“源主大人……求您……别再说了……”如果不是星空龙族的皮肤足够厚实，此刻巨龙的整颗龙头怕是要红得发光了，“我……我现在有名字了，请叫我歌丽娅。”
“歌丽娅。”一旁的万劫甩开一只试图把它尾巴尖当磨牙棒的小崽子，凑过来解释道，“源自我族的古老词汇，意为‘希望之光’、‘原初之辉’，同时也是龙族创世神话中始祖龙母的尊名，地位嘛……大概相当于你们华夏神话里捏土造人的那位。”
它还用爪子比划了一下，做了搓泥的动作。
“歌丽娅？好名字……等等！”陈星衍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指向威武的巨龙，“你你你……你是母的？！”
天可怜见！作为一个纯种人类，他分辨龙族性别的能力基本为零。
那覆盖全身的厚重鳞肤、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低沉如雷的龙吟……哪一样能看出雌雄之别？
声音？在陈星衍听来，所有龙的咆哮都像是低音炮在放迪斯科，根本分不出公母！
“嗯……”歌丽娅发出一声更加低沉、几乎细不可闻的回应，巨大的龙首似乎垂得更低了。
万劫则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只爬到他背上的幼龙“摘”下来，一边鬼鬼祟祟地凑到陈星衍耳边，用精神力传音道：
“小陈啊，你看……有没有兴趣收个龙女仆？”它的语气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蛊惑。
龙……女仆？！
陈星衍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歌丽娅这百米巨龙身穿蕾丝边女仆裙、头戴发饰、恭敬地说“主人，您回来了”的恐怖画面……
噗！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老万！”陈星衍没好气地敲了敲万劫纯白如雪的硕大龙头，“你这冷笑话水平可以啊！我家那栋小楼，塞下歌丽娅一条尾巴尖都够呛！你是想让她把楼顶穿个窟窿当烟囱吗？”
“不不不！绝对没开玩笑！”万劫急了，粗短的爪子一把将陈星衍拉到旁边，避开歌丽娅的“视线”，然后对着歌丽娅挤眉弄眼，用龙语低吼了一句什么。
“好……好的，始祖大人。”歌丽娅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的颤音。
紧接着，在陈星衍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庞大如山岳的星空巨龙之躯，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缩水”！
澎湃的星能流淌，光影扭曲变幻，仅仅呼吸之间，原地便出现了一位身材极为高挑、目测至少两米二的女性！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古典女仆长裙，柔顺的长发间点缀着几枚小巧的银色龙鳞发饰。
裸露的手背和修长的脖颈上，覆盖着细密精致的淡金色龙鳞，非但不显狰狞，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竖瞳，如同熔融的黄金，带着龙族特有的威严与神秘，此刻却因羞涩而微微低垂。
一条覆盖着鳞状皮肤、末端微微摆动的修长龙尾，从裙摆后优雅地探出。
“啊？”陈星衍彻底看呆了，嘴巴微张，大脑有点宕机。
“啊什么啊！”万劫得意地用爪子挠了挠下巴，顺便把一只揪它鼻孔的小崽子精准地弹飞出去，对着少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精纯星能暂时改变自身物质形态，模拟其他种族外观，这是星空五阶就能学会的技能，你小子不是也会吗？”
“啊……哈哈……”陈星衍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凌衣姐姐管这招叫“千变万化”，他还以为是独属于自己这个“灵皇眷属”的专属技能呢……
搞半天是个星空五阶的“大众技能”？！
“倒也不是随便哪个星空五阶野路子都会，”万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晃了晃大脑袋，“这需要系统性的星能操控秘法和能量结构知识，一般只有底蕴深厚的大势力才有完整传承。那些自己摸索的‘散修’，想学都没门路。”
陈星衍：我是野路子还真是对不起啊！！
“怎么样？还满意不？”万劫的龙头又凑了过来，像个推销假冒产品的奸商，语气充满了诱惑，“如果不满意，身高、三围、鳞片分布、尾巴长度……细节都能微调。”
“你和灵皇冕下身边，总得有个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贴心人儿吧？歌丽娅绝对可靠！”
“我和姐姐的衣服都是权能模拟的，根本不用洗……”陈星衍下意识反驳，但目光落在安静侍立、姿态优雅中带着一丝拘谨的歌丽娅身上，他捏着下巴，转向万劫，疑惑更深了，“而且，老万，你现在不是最缺人手……呃，龙手的时候吗？十万亿张嘴等着嗷嗷待哺呢！你把一个刚培养出来的封王战力送走？”
“嗨！龙族后代的培育早就实现全自动化流水线了！”万劫挥了挥爪子，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但看到陈星衍那“你刚被小祖宗们淹没就忘了疼？”的质疑眼神，老龙瞬间跳脚。
“刚刚那是意外！意外懂吗？！龙族历史上从没一次性孵化过一万亿亿颗蛋！闹出这种‘黑天鹅事件’不是很正常吗？！现在装置都修好了，绝对没问题！”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陈星衍敷衍地应着，懒得跟它争辩。
他意念微动，无形的力量扫过整个龙巢。
之前被龙崽子们拆得七零八落的“育幼装置”瞬间恢复如新，材料结构被强化到足以硬抗星空九阶强者的狂轰滥炸。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十万亿份复制品凭空出现，精准地安置在每一个孵化装置旁边。
最后，星能流转，那十万亿个精力过剩的龙崽子被温柔但不容抗拒地“塞”回了各自的强化版装置里。
“哎呀！小陈！太感谢了！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万劫看着身上瞬间清空、重获自由，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但下一秒，它又凑到陈星衍身边，贼兮兮地继续推销：“怎么样？考虑一下？就算不用她洗衣服做饭，让她帮你处理那些来自宇宙各处、乱七八糟的‘外交’事务也好啊！我看得出来，你小子最烦那些虚头巴脑的应酬了吧？歌丽娅可是正经学习过龙族礼仪的封王，处理这些小事手到擒来，还能给你撑场面！”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陈星衍的痛点。
他已经是主宇宙的“源主”，虽然本宇宙的生灵未必敢来烦他，但那些从主宇宙分裂出来的、情况各异的平行宇宙，保不齐会冒出什么幺蛾子。
太弱的文明跑来蹦哒，动用宇宙之主权柄显得小题大做，置之不理又不太合适……确实需要个“代言人”！
“好吧……”陈星衍终于松口，看向那位安静等待的高挑龙女，“歌……歌丽娅，我个人是没问题的。不过……”
他顿了顿，经过昨天“社死”事件后，他深刻意识到“遇事问长辈”的重要性：“最终还得姐姐同意才行。”
而且，恐龙虽然是地球生物，但毕竟不是人类形态，万一姐姐对非人形生物有抵触呢？毕竟她那个“外星恐惧症”……
“我没有意见。”凌衣清冷悦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一人二龙耳边响起，清晰得如同就在身旁。
陈星衍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不用找了，我不在这片宇宙，”凌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他们此刻的举动，“不过你们的小动作我都‘看’到了。稍后，就把歌丽娅带过来吧。”
“嘿嘿嘿……”万劫得意地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巨大的龙头转向陈星衍，龙瞳中闪烁着“我就知道”的光芒，“你是不是觉得，灵皇冕下可能不太喜欢非人形态的存在，所以不一定接受歌丽娅？”
“你怎么知道的？！”陈星衍这次是真的惊了。
不仅惊讶于万劫猜中了他的顾虑，更震惊它似乎知道凌衣对“异形”的排斥。
“我当然知道！”万劫昂起头颅，喷出一道带着星屑的粗壮龙息，语气带着一种“见证历史”的沧桑感，“当年星空万族的执行者降临蓝星，准备执行‘灭绝令’的时候……那些长得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人样的家伙，下场可惨了！”
“一个个被打得身魂残破，半死不活！其中还有个不长眼的半步封王，仗着自己实力强横，硬顶着灵皇冕下的警告要毁灭蓝星，说是要给什么‘挚友’报仇……”
万劫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结果呢？嘿！被冕下一巴掌拍得原地去世！连体内辛苦开辟的小世界都被硬生生抽了出来，好像后来还被种上花花草草了！”
“啧啧啧……那场面，老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记忆犹新啊！” 说着，它通过精神力，将一段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模糊却充满压迫感的战斗影像片段传给了陈星衍。
陈星衍“看”着影像中那个被凌衣轻易杀死的半步封王——那扭曲的肢体、狰狞的复眼、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外骨骼……活脱脱是赛格利特文明和里礼敌文明某些特征的缝合怪。
‘好家伙！’陈星衍心中了然，‘这debuff叠得也太满了！长相踩雷，行为作死，还扯上姐姐最痛恨的仇敌特征……你不死谁死？’
不过，这也让他对超脱界的法律尺度有了新的认识。
凌衣为了保护蓝星，当场击毙了一个明显带着恶意的入侵者，事后居然没被超脱界执法者找麻烦？
看来，在超脱界看来，意图对无辜者实施种族灭绝，或许就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凌衣姐姐那雷霆一击，大概被判定为……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