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美彭措？这个名字此刻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搞了半天，你就是晋美彭措，那我们绕了半天，岂不还是自投罗网？
念及此处，现场的气氛难免变得诡异难明了起来。不时有行商用眼神频频看向角康，征询他要不要立即动手。
动什么手，不长记性么！角康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尽量维持着表情的自然，语气尽可能平缓地问住持道：“大师和我们说了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要劝阻我们向红螺寺捐赠吧。”
安住住持，或者说晋美彭措施施然道：“诸位施主明鉴，依老衲所见，诸位施主应当不是普通人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悚然一惊，禅房内的氛围顿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苏燃有些凝重地道：“大师何出此言？”
一直到现在为止，其实众人和住持的谈话氛围还算融洽，而且有着前一次时间回流的前车之鉴，众人本能地不愿意和此人动手。但是住持一语挑破众人的不凡，就把双方之前的默契给破坏掉了。
晋美彭措开口道：“自心众生无边誓愿度，自心烦恼无边誓愿断，自性无尽法门无尽誓愿学，自性无上佛道誓愿成。”
他态度自然，视众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如无物，倒是显得苏燃等人的反应过于小家子气了。
“诚如我之前所言，众生相信的力量，在佛门里唤作愿力。说来惭愧，老衲在红螺寺做了这么多年住持，对于愿力的修行却不到家。红螺寺汇聚众生愿力，但是凭老衲一人之力却无法尽数度化，因此每月会有一场水陆三坛法会，化解愿力当中的戾气。”
“而自打一踏进这间禅房，老衲就能够感受到诸位施主身上汇集的愿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一般人只有在发下誓愿的时候才会产生愿力，而且这愿力中往往夹杂着杂质。但诸位施主却并不是这样，不仅愿力缠身，而且毫无杂质。老衲冒昧地问一句，诸位施主可是在何处发下过大誓愿？”
苏燃闻言心中一动，对方说的愿力，显然是一种众人身上都有的东西。可是自己并没有如这老僧所说一般在别处发下过誓愿，那这个所谓的愿力，又是什么东西呢？
莫非是恶髓？苏燃心念一转，符合晋美所说特征的事物，也只可能是恶髓了。他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同伴们，发现人人面色古怪，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可是恶髓是暗面凭空赐予，并非是发愿而来，这怎么可能是晋美口中所说的愿力呢？
不，也不是没有可能。恶髓是通过参与暗面主线进程的事件后获得，而愿力是相信的力量，在发愿中自发产生。
之前罗章有提到过，行商存在的意义是帮助暗面修正主线。但是行商并不是暗面的“本地人”，所以才需要给予恶髓作为天道认可的凭证。那么如果恶髓是暗面天道的愿力，相信他们这些行商可以融入暗面，并且修正暗面的主线呢？
一切就说得通了。晋美会将恶髓错当成愿力，也不全然是空穴来风。
见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住持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倒是老衲唐突了，事关诸位施主的修行法门，自是不便相告。老衲也无意探知别人的秘密，只是在明日的水陆三坛法会，老衲想邀请诸位施主参加观礼，为本寺护法。”
这话说得甚是奇怪，作为外人而言，红螺寺住持邀请他们去观礼那个什么水陆三坛法会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什么护法，难道这也和他们身上的“愿力”有关？
而且这提法也奇怪，居然不是为具体的某个人护法，而是“为本寺护法”。
程俊神色不解地发问道：“大师，我等何德何能，能为红螺寺护法。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晋美彭措神色不变，“诸位施主身怀愿力之故，能够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明日三坛水陆法会之时，愿力将会显形，届时外邪侵扰不断。诸位施主只要前来观礼，到时候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这老登，临了临了还卖个关子，不把话说透。不过自己并不是这一行里拿主意的人，说了话也没用，想到这里，程俊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了角康，却见对方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安住大师，那要是我等拒绝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言下之意，竟是有想要直接拒绝这份邀请的意思。
毕竟晋美彭措是他们此行的最终敌人，虽然眼下看上去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等人是来对付他，但是因如此，晋美的态度才更显得暧昧难明，行商们随时都要担心一个不好晋美喇嘛就要反水杀人。
从昨天晚上的情形来看，自己这些行商们暂时奈何不了晋美，非要动手，也只能损兵折将。而晋美却是有着杀死他们当中任何人的能力。如此大敌，怎么能够不加以防备呢？答应他的请托等于就是在与虎谋皮，到时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角康的拒绝也是有着一番道理。
晋美彭措神情淡然地道：“红螺寺是佛门清净地，诸位施主远来是客，自然有来去的自由。只是若是接受老衲的提议，便是与我佛有缘，在这水陆三坛法会当中，倒是也能对诸位施主身上的愿力有所裨益。”
又是这样，有所裨益，又不说是什么裨益。这莫不是隐隐在拿自己等人身上的恶髓来威胁他们？要不是已经知道现在这个阶段，一旦杀死晋美彭措，就会进入循环，根本无法完成任务，自己高低都要当场宰了这个不说人话的秃驴。
程俊如是想道，一旁的角康听了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师，我等愿意观礼红螺寺的水陆三坛法会，只是我等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无处下榻。既然法会日期是明天，若是大师不嫌弃，我等当在寺院当中居住一宿，待到明日再略尽绵薄之力。”
这时苏燃突然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