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一举打败洪天然,他本来应该就势褫夺权力,成为怒罗权之主。
因为升龙擂的规则就是赢家通吃,胜者可以获得败者的名誉和地位。但是升龙擂又本是古法,放在古代就是一城一地中的武者定排名争第一弄出来的玩意,现在自然早已经过时。徒具有虚名的外观,但是没有实力和权柄又能做得成什么事情。
所以洪天然贵为怒罗权之主,也不吝于亲自下场挑战苏燃,就是知道这个道理,同时他也是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不过洪天然到底是看低了苏燃,所以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之前对苏燃所说的试炼和招揽的话语此刻看起来就变成了托大的笑话,也许在数年之后还会流传到外界变成一个国术界的笑话。
但是,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得到苏燃有前世武道宗师的经验加持,一入化劲就有着不逊于洪天然的实力呢,然后还得了斩我刀之助,以兵器之利压制得洪天然无法反抗。这一战,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换谁来了都得在擂台上含恨。
武者间的争端,就是这么残酷,成王败寇,丝毫托大不得。
彭雷就是要的这一刻。
他忌惮洪天然的武力,然而有苏燃帮他扫除障碍。这也本就是交易之中的事情,他一出现,就将矛头直指向轮椅上一人就占了老弱病残四个字的洪爷。
“洪爷,您纵容您儿子打杀我的时候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出吧。您老人家做事太不公,我在怒罗权为您鞍前马后二十年,而您为了您家一个毛头小子要上位就拿我做了垫脚石。”彭雷好整以暇地摇摇头。
“我不服。苍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风水轮流转,不枉费我蛰伏这些时日,终于给我等到了报仇的机会。现在洪天然这辈子再也动不了手了,洪爷,任凭你再多智近妖,擅长玩弄权谋,失去了最强的武力依仗,今日也终究注定难解此局。”
“说完了吗?”洪爷清了清干涩的喉头,眼神复归淡漠地看向彭雷,“彭七,我承认我确实看走了眼。以为天然已经给了你教训,你往后就老老实实做个废人,也算在我走后能保全一条性命。没错,咳咳,天然杀心是重,可是你这些年掏空怒罗权的家底,对你下手不重不足以镇住手下人。你要知道,他原本是要杀了你的,可能是我年纪太大了,起了点不合时宜的仁慈心,咳咳,才让你苟延残喘到今日。”
不知道为什么,洪爷看上去比上次更加老迈了,这次真真有了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彭雷的半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你眼里只有我发放高利贷,损害你洪家的利益。那你知不知道,洪天然来了怒罗权几个月了,拳手的死亡率比以前高了三成还多,我只是中饱私囊,他这是直接让怒罗权没了明天!谁更适合当主理人,不是一目了然。老头,我今天只问你一句,知道了他的事,你会不会革他的职?”
洪爷歪着头一字一顿地道:“不会。”
这时进入场中的彭雷手下已经把怒罗权原本的安保力量都控制住了,原来他就是怒罗权的主事,自然对安保分布和场台地形了如指掌,今天又是有备而来,纵然怒罗权的安保不弱,也完全不是彭磊手下的对手,没多久都被统统制服,抱着头蹲在一边。
彭雷以手抚额大笑起来,配合上他只剩半张脸的面容看上去颇为恐怖,“哈哈哈哈,我真是傻了,还以为你真是大公无私,却忘了我身上的凶残狠毒全是你带出来的。说到底,你的假仁假义也只是为了你洪家江山,不是么?”
这时擂台上的几个人也把洪天然抬了下来,放在一个类似担架的器具上,洪天然一时看上去还未死,手死死地捂在自己的脖劲上。下来的几个人都是洪爷的弟子,其中便有毒手杜衡。
此刻几人都听到了彭雷对洪爷说的话,杜衡站出来刚要斥责喝骂彭雷数典忘祖,却被一只枯槁的手伸出来拦住。
只听洪爷语气轻柔地道:“彭七呀彭七,我还记得你是个小娃娃的时候,经常闷在一个角落里扯泥人。我那时候看你跟同龄人格格不入,咳咳,把你带回门里传授武功,可是你又不爱学国术,尽爱些江湖上仇杀的事情,咳咳。所以我呀,后来就把你放到怒罗权去。可是”
他话锋一转,把歪掉的头也摆正了回来,“我没想到你的野心会这么大,看来是留你不得了,咳。我洪家的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插嘴?你已经被天然打废,为何不能安心接受现实呢,难道你想要翻盘么?”他说着说着,语气越森寒,神情越令人不寒而栗,到后来简直是声色俱厉。
“彭雷,你今天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死,你的全家老小都会死得很惨,我保证。”
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从嘴里发出的却仿佛是世间最无情刻毒的诅咒。
“哈哈哈哈”彭雷悲怆地大笑,“我的家人早就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曾经存在过……我也是长大后才了解,怒罗权是我的本家基业。为了不让你这只吸血鬼一直趴在我家祖业上吸血,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洪拾伍,大山桥之助,我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洪爷神色一动,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打手们在彭雷的手势指挥下逼了过来,而杜衡等人及时将他和洪天然掩护在身后。
“师父,他们人多,我们掩护你和小师弟先撤退。”
洪爷手下弟子众多,此刻分出来几人领着行动不便的洪爷与洪天然往后去,其余大部分以杜衡为首都迎向了彭雷的手下们。
怒罗权的大厅里很快响起了枪声、呼喝声、拳脚打击到肉的声音,还有人体倒地的声音。
彭雷在心里默念,洪爷,是你难道想要翻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