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怎么也没想到,洪天然居然真的会追下山壁来杀他。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洪天然贵为日进斗金的怒罗权的老板,别说是千金,便是说万金都不为过。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连一块可能要倒塌的墙壁都要避开,不能去站在下面么?他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从悬崖之上跳下来了。
不是,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苏燃不由地在心底抱怨到。
“小老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来找你了?那你可就错了,我前面给你打了一套五形拳,可不是白看的。”洪天然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苏燃恨恨地说道:“至于么?这山上还有这多人等着你去追杀,你就非要撵着我不放。”
洪天然一路轰然落下,待到苏燃附近时,他也学着苏燃的样子把双手抠住岩石,双腿微蹬攀附在岩壁上,他哈哈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山上那些蟊虫鼠辈自然会由我洪鹤门内的师兄弟去料理。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为自己而战。”说罢,手脚并用,竟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向着苏燃所在的方位横向移动而来。
苏燃知道不能让他靠近,于是他也一边手脚并用地远离洪天然,一边出声讥讽道:“一天到晚就知道为自己而战,为自己而战,搞得有多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看你也是个魔怔人,有这么高的功夫,放着舒服日子不过吗,非要为那个老头子一个命令就来出生入死,当什么狗屁杀手。”
洪天然听完了苏燃的话只是森然一笑道“你懂什么”,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上脚上的动作,他虽然在生意场里浸染许久,但是禀性还是有着武者的耿直与执拗的底色在,只要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不会去顾虑什么后果。
苏洪两人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着。此时日影西斜已告一大段落,仅剩的一点落日余晖正好照耀在二人的背脊上,将二人的身影同时染上了暗金色的光芒。
在两人的身后,分别一边是残阳如血,一边是连阳光都照不透的深沉黑暗,苏燃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恐怕这里的两人总有一人要堕入深沉无边的黑暗。
传统的攀岩是在路线上设置好可供攀爬的岩点,岩点虽然形状不一、大小不同,但是共同点是内设一个凹槽,总能让人的手或脚扣入其中,再为攀岩者提供借力。
与传统攀岩不同,攀岩界难度最高的则是所谓的自由攀登。也就是携带镁粉等有限的装备像苏洪二人这样攀登野山。但是即使是攀岩界的大神,在完成自由攀登、挑战野山时,也需要依靠同伴来完成前期的踩点。
这踩点可不是仅仅为挑战者熟悉好路线就行了,而是要提前在攀岩的线路上去除不可控的障碍因素,比如将松动碎裂的风华岩石清理掉,或者在过于光滑无处着力的岩壁上打个钉子之类的。而苏洪二人此刻进行的“攀岩”,着实比攀岩大神进行的自由攀登还要惊险刺激得多。
拿洪天然来举例,一般的攀岩者是用强大的指力钩挂着凸起的岩石来稳定身体和移动,而他的手就好像两把打钉机,要将手指深深地插入岩石之内。由于地质的因素,这里的石头是那种页岩,虽然不如花岗岩加固,可也具备一定的硬度,但在他的手下就好像豆腐一样脆弱,随着他每一次拔起手指,岩壁上都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洞。
苏燃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凭他现在的国术修为还做不到如此地步,不过即使是前世化劲时,他也没有做过这么凶残的事情,洪天然此子简直是恐怖如斯。
他是靠着手攀腿蹬的传统攀岩方式在岩壁上移动,支撑的稳定性上不及洪天然,速度上也就落了下乘。
眼看洪天然四肢齐动地爬到近前,苏燃几乎能看到对方眼中狰狞的笑意。
洪天然保持着姿势不变,一只手插在岩壁里,另一只手猛地从石头中抽出,像一条钢鞭骤然向同在岩壁上的苏燃挥打而去。他也不是莽夫,之前将手指插入岩缝和石头,就是为了能在半空中多腾出一只手来攻击苏燃,在他看来,苏燃的劲力不纯,必不可能像他这样只用指尖灌注劲力就能对岩石形成摧枯拉朽的效果。
在石壁上不比平地,国术修为再强的武者,掉下悬崖也会阴沟里翻船,摔成肉泥。所以自己真正的优势就在于能做到对方做不到的事:在攀岩的过程中随意发起进攻。
眼看洪天然的鞭手袭来,苏燃深知洪拳里硬桥硬马的功夫的厉害,即使现在身子悬空没有硬马,但是这硬桥还是实实在在的,不能硬接。
于是他双腿借力一蹬,竟飞身扑向旁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用双手死死抠住那块岩石的表面,同时双腿凌空荡起,像一只大青蛙一样换了一个身位。洪天然的手轰然砸在他原先的位置上,烟尘散去,那块岩壁直接布满了犬牙般纵横交错的裂纹。
苏燃看得咋舌,于是在双腿凌空的时候,趁着手指挂上岩石与上半身获得支撑点的时机,双腿踢出向洪天然的腰侧狠狠攻去。
没错,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洪天然的实力固然在他之上,可是这里的天堑弥补了两人实力上的差距。本来就是他要不追下来还好,要是追下来的话苏燃可就要仗着地利优势来尝试尝试索他的命了!
洪天然一手插在岩石里来不及拔出来,只能用挥空的右手仓促之间收回来抵挡这一腿。他的手臂颀长,这一回手居然正好抵挡住了苏燃的舍身踢。只听“嘭”的一声,洪天然的衣袖炸开,但是下面的手臂竟然毫发无伤!
如果是在平地上也就罢了,可这一踢是仅用双手挂住石壁,而身体完全悬空的一击,可以说踢击力量更胜于平地的舍身踢。就算是这样,也没能破了洪天然的防,可见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是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