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开启,只见殿内,一位身着水蓝色流仙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凝望着殿壁上镌刻的周天星斗图。她身姿窈窕,气质清冷绝尘,宛如月宫仙子,周身流淌着一种纯净而浩瀚的水元道韵,其修为,赫然也达到了化神后期。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眉目如画,肤光胜雪,但与沐晚秋的温婉清雅不同,她的美带着一种疏离与高贵,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女,不容亵渎。她便是瑶池圣地此行的使者——洛璃。
洛璃的目光先是落在曜阳身上,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是惊叹于曜阳那深不可测的寂灭道韵。她微微颔首致意:“瑶池洛璃,见过曜阳道主。”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沐晚秋,那清冷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有激动,有怜惜,有愧疚,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晚秋……师妹。”
这一声“师妹”,让沐晚秋娇躯再次一颤,美眸圆睁:“你……你叫我什么?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璃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了几分清冷,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此事关乎瑶池秘辛,更关乎你的身世。晚秋师妹,你并非寻常孤儿,你是我瑶池圣地上一代圣女的……亲生女儿!”
“什么?!”沐晚秋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若非曜阳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瑶池圣女?那是何等尊崇的身份!自己怎么会……
曜阳眼神微凝,扶稳沐晚秋,看向洛璃:“洛璃仙子,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详述。”
洛璃点了点头,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上一代圣女,名为沐瑶光,惊才绝艳,被誉为瑶池千年不遇的天才,更是内定的下一代圣母继承人。然而,约在百年前,沐师叔在一次外出游历时,结识了一位身份神秘的男子,并与之相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瑶池门规,圣女需保持冰清玉洁之身,继承圣母之位,不得婚嫁。沐师叔的恋情,在圣地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更严重的是,圣地高层推算出,那位神秘男子的来历……与虚界有关!”
虚界?!
曜阳眼中精光一闪!事情果然牵扯到了虚界!
“圣地震怒,认定沐师叔已被虚界力量蛊惑,要将其囚禁于‘净心潭’洗炼神魂。沐师叔不甘受辱,更不愿牵连腹中胎儿,便在一位忠心部下的帮助下,叛出瑶池,远走他乡。”洛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敬佩与惋惜,“后来,我们得知沐师叔在逃亡途中产下一女,但自身也因伤势过重和圣地追兵围剿而……香消玉殒。那女婴,便是你,沐晚秋。”
她看向沐晚秋,眼中充满了怜惜:“你体内的‘清音道体’,并非偶然,那是继承自沐师叔的纯净道胎!你手中的玉笛‘秋思’,更是沐师叔的本命法宝!圣地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你的下落,直到近日,你伴随曜阳道主名声鹊起,我们才终于确认你的身份。”
沐晚秋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如此曲折,母亲竟是那般刚烈而又悲惨的女子。
“你们如今找来,意欲何为?”曜阳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一丝审视。瑶池圣地时隔百年才找来,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认亲。
洛璃神色一正,看向曜阳:“曜阳道主明鉴。第一,自然是迎回晚秋师妹,她身负瑶池正统血脉与道体,理当回归圣地,接受最好的培养,未来继承圣母之位亦有可能。第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根据圣地秘典记载以及与沐师叔相关的线索,我们怀疑,当年与沐师叔相恋的那位神秘男子,很可能是一位挣脱了虚界控制的特殊存在,或者说,是一位掌握了部分虚界力量,却并未完全沉沦的存在。他的血脉与瑶池圣女的纯净道体结合,诞下的晚秋师妹,其体质可能隐藏着某种……平衡甚至克制虚界力量的秘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沐晚秋:“师妹,你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瑶池的圣女后裔,更可能是应对此次归墟之患,乃至未来虚界入侵的……关键之一!”
沐晚秋彻底呆住了,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无法消化。自己的身世,父母的悲剧,竟然还牵扯到虚界,自己甚至还可能是什么“关键”?
曜阳握紧了沐晚秋的手,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震撼与混乱。他看向洛璃,沉声道:“晚秋的去留,由她自己决定。至于她体质之秘,我会亲自探查。瑶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若无他事,仙子请回吧。”
他的态度明确,不会让沐晚秋轻易被带走。
洛璃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强求,只是深深看了沐晚秋一眼:“师妹,瑶池永远是你的后盾。若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你母亲的事,随时可来瑶池找我。”
说完,她对着曜阳微微一礼,身形化作一道水蓝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星辉殿内,只剩下曜阳和心神激荡的沐晚秋。
“我……我该怎么办?”沐晚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曜阳,充满了迷茫。
曜阳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眼神坚定而温柔:“遵循你本心即可。无论你是想回瑶池,还是留在星陨宗,或者想去探寻你父亲的踪迹,我都会陪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你体质的秘密。或许,这对我们应对未来的危机,至关重要。”
沐晚秋看着曜阳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新的勇气。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母亲的遗泽,父亲的谜团,自身的使命……一条全新的道路,在沐晚秋面前缓缓展开。而曜阳知道,探寻沐晚秋体质之秘与解决北境寒寂深渊的危机,这两条线,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正指向同一个更深层次的真相。
瑶池使者洛璃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沐晚秋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身世之谜、父母悲剧、体质之秘……这一切都让她心绪难宁。
曜阳并未急于探寻她体质的奥秘,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和接受。他带着她回到了观星塔附近的静室,布下了一道宁静心神的结界。
“不必强迫自己立刻理清所有。”曜阳的声音温和而具有安抚力量,“血脉与体质是根源,但决定你成为谁的,始终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意志。”
沐晚秋坐在静室中的蒲团上,玉笛“秋思”横于膝前,指尖轻轻拂过温润的笛身,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气息。她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师尊(收养她的星陨宗长老)偶尔提及的片段,那些关于她被发现时身旁仅有这柄玉笛的模糊记忆,如今串联起来,似乎都有了新的解释。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母亲,还有……那个可能是父亲的人。”沐晚秋睁开眼,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复杂,却多了一份坚定,“但我不会现在去瑶池。洛璃师姐虽看似真诚,但瑶池圣地内部态度未明,我不能贸然前往。”
她看向曜阳,语气带着依赖与信任:“曜阳,你帮我,好吗?我们先弄清楚我体质的秘密。”
曜阳点了点头,这正是他的打算。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沐晚秋的眉心:“放松心神,不要抵抗,让我引导你的灵力,探查你道体本源。”
沐晚秋依言闭上双眼,全身心放松下来。
曜阳的指尖触及她光洁的额头,一缕精纯而温和的寂灭道韵,混合着他强大无匹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沐晚秋的经脉,向着其道体本源深处蔓延。
沐晚秋的“清音道体”果然非同凡响,其经脉宽广坚韧,灵力纯净无瑕,蕴含着一种安抚心神、净化万物的奇特韵律,与她的玉笛之道相得益彰。这确实是瑶池正统的纯净道胎特征。
然而,当曜阳的神识触及到她生命本源最核心处时,异变发生了!
那里,并非只有纯净的瑶池道韵!在那一片清澈如水的本源深处,竟然隐藏着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气流!
这缕气流与沐晚秋纯净的道体本源格格不入,它散发着一种与北境寒寂深渊那死寂雾气同源,但却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寂灭与冰寒之意!它仿佛拥有自身的生命,如同一条沉睡的幼龙,盘踞在沐晚秋的生命核心,与瑶池的纯净道韵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
“这是……”曜阳心中一震!这缕灰白气流,其本质层次极高,甚至不亚于他寂灭道种的核心本源!这绝非寻常虚界侵蚀,更像是一种……传承!来自她那位神秘父亲的血脉传承!
就在曜阳的神识试图更深入接触那缕灰白气流时,气流似乎被惊动,微微颤动了一下。
刹那间,沐晚秋周身气息骤变!
她原本温婉清雅的气质陡然间蒙上了一层冰寒与死寂,秀发无风自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诡异的灰白之色!一股并不强大,却蕴含着至高“终结”意味的冰冷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弥漫开来!
静室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地面和墙壁凝结出诡异的灰白色冰晶,连光线仿佛都被冻结、吞噬!
“呃……”沐晚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感觉自己仿佛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意识被拖入一个永恒的冰寂深渊!
“定!”
曜阳低喝一声,眼中寂灭道纹大盛!更加磅礴而精纯的寂灭道韵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沐晚秋笼罩,强行压制并安抚她体内那躁动起来的异种力量!
他的寂灭大道,层次显然高于那缕灰白气流,虽然属性相近,却更加包容,更加宏大。在他的道韵抚慰下,那缕灰白气流渐渐恢复了平静,重新蛰伏下去。沐晚秋周身那冰寒死寂的气息也如潮水般退去,她虚脱般地软倒下去,被曜阳及时扶住。
“刚……刚才那是……”沐晚秋心有余悸,声音带着颤抖。
“是你血脉中蕴含的力量,来自你父亲。”曜阳扶着她坐下,输入一股温和的灵力助她调息,神色凝重,“这股力量极其强大,本质是极致的‘冰寂’与‘终结’,与瑶池的纯净道体形成了某种平衡。也正是这种平衡,让你得以安然存活至今,并且拥有了‘清音道体’安抚净化的外在表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洛璃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你的体质,或许真的隐藏着平衡甚至克制虚界力量的秘密。你父亲,很可能是一位掌握了虚界‘冰寂’本源,却并未迷失自我的特殊存在。他将这份力量以血脉的形式传承给了你,与瑶池的纯净道体结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立统一’体质。”
沐晚秋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潜藏在深处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心情复杂难言。这份力量,是父母留给她的,却也伴随着无尽的谜团与风险。
“我能掌控它吗?”她抬起头,看向曜阳,眼中带着一丝渴望。她不想这力量成为隐患,更不想辜负父母可能寄托在她身上的期望。
曜阳看着她还带着些许苍白的脸庞,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它存在于你的血脉中,便是你的一部分。寂灭大道或许可以引导它。不过,此事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待你状态稳定,我们再尝试引导。”
他目光微闪,想到了北境的寒寂深渊。那里的灰白死寂雾气,与沐晚秋血脉中的力量同源,或许……那里不仅是危机,也是沐晚秋掌控自身力量的契机?
“好好调息。”曜阳温声道,“待你恢复,我们便动身前往北境。霜狼族之事要解决,而那里,或许也能帮你更好地理解你血脉中的力量。”
沐晚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用力点了点头。探寻身世、掌控力量、解决危机,几条线索在北境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