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看见那块钉在断木上的血衣,立刻抬手。队伍停下,没人说话。她蹲下去,手指碰了碰树干底部的泥土。土是松的,有浅浅的车轮压痕,痕迹很新,但周围没有脚印。她又摸了摸血衣边缘,布料已经干了,血迹发黑,不是刚留下的。
她站起身,对身后士兵说:“绕到后面看看。”
两名轻伤兵从侧边分开,贴着树根爬过去。几分钟后,一人挥手示意安全。艾琳点头,转身下令:“推树,动作要快。”
几个还能动的士兵上前,用力去搬树干。树不粗,但横在窄道上卡得很紧。有人用断矛当杠杆撬,终于让出一条缝。艾琳让持武器的人先过,其他人扶着伤员一个个穿过去。最后一名老兵背着重伤员蹭过时,肩膀被树皮划破,他咬牙没出声。
艾琳最后一个通过。她回头望了一眼林道入口,远处鼓声还在响,但方向偏西,敌军主力还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走到队伍前,把剩下的人叫到身边。弓箭一共十一支,火把五根,火折子两盒。她把火把分成三份,交给三个还能走的士兵,让他们藏好。
“北边有一片枯草堆,你们现在过去,等我信号再点火。”她说。
三人离开后,她又挑出五个体力稍好的士兵,每人给一面残旗。“你们往西边空地跑,边跑边喊,踩出脚印,扔下点东西,让敌人以为我们从那边突围。”
士兵点头,拿旗出发。艾琳看着他们走远,才转向剩下的主力。
“我们走东侧。”她说,“敌人防备弱,换岗慢。刚才的火光只是假象,真正的路在这里。”
她带头前进,脚步加快。林道越来越窄,树枝刮在盔甲上发出声响。有人喘得厉害,但她没让停下。走出一段后,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艾琳抬手,全队立刻贴树隐蔽。
她趴在地上听了几秒,判断是巡逻小队,人数不多,走得很慢。她比了个手势,让弓手准备。等脚步声靠近,她突然起身冲出,剑直接刺进第一个敌兵喉咙。第二人反应不及,被旁边士兵扑倒。第三人想喊,艾琳一脚踢中他下巴,人当场昏过去。
战斗不到十秒结束。四名敌兵全倒下,没发出警报。艾琳让人把尸体拖进灌木丛,脱下其中一人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她看了看天色,烟雾遮住光线,时间差不多了。
“点火。”她下令。
几分钟后,北边升起三处火光。紧接着,西侧也传来喊杀声,夹杂脚步奔跑和旗帜挥舞的声音。敌军鼓声立刻变了节奏,从正面向西调动。
艾琳抓住机会。“走!快走!”
她带队冲向东侧薄弱点。接近防线时,所有人同时点燃火把,高举残旗,大声呐喊。火光连成一片,像是大批部队突袭。守在东侧的敌军慌了,有人开始后退,有人胡乱放箭。
艾琳冲在最前面,剑砍翻一个挡路的敌兵。她身后的弓手立刻放箭压制两侧。第二组士兵跟着冲上来,把火把扔向敌营帐篷。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
可就在这时,南边和北边都传来号角声。敌军反应很快,两翼开始包抄。第三组背着重伤员走得慢,眼看就要被截断。
艾琳回头一看,立即下令:“第一组弓手留下放箭,不准停!第二组回援,接应伤员!”
她亲自带三名精锐返回,迎面撞上七名敌兵。对方举矛冲锋,她侧身躲过第一击,剑削断一人手腕,顺势劈开第二人肩甲。旁边士兵补上一矛,第三个人倒下。剩下四人被逼退几步,又被后续赶来的守军围住。
艾琳没等他们重新列阵,直接下令:“继续前进!不要恋战!”
队伍再次移动。伤员被轮流背着跑,有人摔倒马上被人拉起。敌军追兵被弓箭压住,暂时无法逼近。艾琳一边跑一边数人头,确认所有人都在。
终于到了林道尽头。外面是一条小溪,溪边有猎户踩出的野径。艾琳掏出最后一盒火折子,点燃岸边干草堆。火焰腾起,烟雾像墙一样挡住视线。
她在火光中大喊:“跟紧我!不要回头!”
所有人冲出树林,踏上野径。有人腿软跪地,立刻被同伴架起。重伤员被转移到更结实的人背上。艾琳最后一个离开火线,她回望一眼,确认敌军没有追出林区。
溪边空地上,三十多人瘫坐在地。有人抱着膝盖喘气,有人直接躺下闭眼。一名年轻士兵把战旗紧紧抱在怀里,手指还在抖。
艾琳站着没动。她让活着的士兵清点人数,检查武器,收集剩余火种。有人递来水袋,她摇手拒绝。她看向远方,战场方向依旧烟尘滚滚,但鼓声已经稀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伤口裂开了,血浸透了绷带,顺着手指滴下来。她没去擦。
这时,一名士兵爬起来报告:“北边……好像有动静。”
艾琳立刻抬头。她走向高地,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远处林口有影子晃动,不是大队人马,可能是侦察兵试探。
她转身下令:“所有人,不准睡。武器拿好,伤员靠中间。等天黑再决定下一步。”
士兵们挣扎着起身。有人扶墙,有人拄矛,没人说话。艾琳站在最前面,右手握剑,左手按在石头上稳住身体。
溪水从脚边流过,带着灰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