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指挥者目光如钉,锁住南巷缺口处那名脚滑的新守卫。艾琳瞳孔一缩,骨哨已抵唇边。三长音骤起,撕裂硝烟——这是死守令,全员不得出击,只准固防。
她纵身跃下屋脊,右腿落地时猛然一沉,旧伤扯得整条筋脉发麻。但她未停,拖着铁叉冲入断墙缺口,一脚踹开正欲攀上的民兵头盔,那人仰面跌落,砸在火油烧焦的土石上,再未起身。
“王石头!”她吼声穿烟,“盯屋顶!不准他动!”
王石头早已蹲踞东侧残垣,肩窝抵石,目光紧锁黑甲那人。下一瞬,石块脱手,直奔其面门。对方举臂格挡,金属钩与石相撞,发出刺耳刮响。他身形一晃,视线被迫偏移。
艾琳趁机扫视防线。李三左臂已被矛尖划开一道深口,血顺着手肘滴落在锄柄,但他仍死死卡在三角站位中央。两名替补队员中的一人被铁链套住脖颈,正被拖行后退,柴刀脱手飞出,砸在焦土上。
“赵二河!”她扬手三下急拍。
火油棚方向立刻回应两短击。倾倒节奏改变,稀释火油沿斜槽缓缓流出,在墙根积成一片暗红油洼。引信未燃,只等一声令下。
她猛扑向前,铁叉横抡,正中链兵手腕。铁链松脱,那村民滚回墙内,捂颈咳喘。艾琳抬脚踹向链兵膝窝,对方跪地刹那,她反手一叉柄砸在其后颈,将其击昏。
“背靠墙!”她厉喝,“三人一组!活下来就是胜利!”
话音未落,又一名民兵翻上墙头,手持短斧直扑李三背后。艾琳旋身横叉,叉尖抵住斧刃根部,硬生生将对方逼退半步。她顺势将地上断裂的木矛塞进李三右手:“握紧!别倒!”
李三咬牙接过,双臂撑矛前指。另一名年轻村民拾起 fallen 同伴的柴刀,站到最前沿,肩膀贴着李三。第三名队员用布条缠紧自己流血的小腿,也挤进阵列。三角站位重新闭合。
黑甲指挥者怒极,抽出短剑指向艾琳。他跃下屋顶,落地翻滚,避开王石头接连掷来的碎石,直冲南巷口。四名残存民兵同时压上,两人强攻墙头,一人绕侧欲破火油线,最后一人则持盾护住黑甲者前行。
赵二河见状,引信触油。轰然一声,墙根油洼腾起低矮火墙,虽不炽烈,却蔓延迅速,封住侧翼通路。绕行民兵收势不及,一脚踏进火中,惨叫后撤,靴底焦臭弥漫。
但主攻未止。两名登墙敌兵已半身翻越,一人挥矛连刺,逼得前方村民连连后退;另一人则用盾牌猛撞墙体,裂缝中的泥块簌簌掉落。若墙体崩塌,整段防线将彻底失效。
艾琳抽身疾退三步,从腰后抽出备用铁锥。她不做迟疑,将锥尖插入墙缝,双脚蹬地,以全身之力向内推挤。墙体咯吱作响,裂口稍合。她回头吼道:“顶住!别让他们踏进来!”
李三拄矛强撑,左臂鲜血已浸透半幅衣袖。他嘴角抽动,却仍挺直脊背。身旁年轻村民高喊一声,挥刀劈向攀墙敌兵小腿,对方闷哼缩腿,未能站稳。北坡方向又有石块飞至,正中其 helmet,那人晃了两下,翻身坠下。
最后一人孤身立于墙头,矛尖直指艾琳。她不退反进,铁叉上挑,格开对方兵器,随即侧身突刺,叉尖擦过其肋部,带出一串血珠。那人惊骇欲退,却被艾琳抢步上前,左手擒住其腕,右臂发力一拧,夺下长矛反掷而出。矛身贯穿其大腿,钉入地面。那人哀嚎倒地,再难起身。
黑甲指挥者见状,怒吼一声,挥剑逼开火障,率最后两名民兵直扑墙口。王石头连掷三石,皆被盾牌挡住。赵二河欲再倾火油,却发现斜槽已空,只剩桶底残留些许黏液。
艾琳察觉危机,立即下令:“火线维持!不准熄!”
她抓起地上断矛,交予身边仅存的两名替补队员:“守住这五尺墙,哪怕只剩一口气。”
随后她转身面向敌阵,铁叉拄地,站在缺口正中,与李三并肩而立。
黑甲者距墙仅十步,剑锋直指艾琳咽喉。他身后两人呈楔形推进,脚步沉稳,显然训练有素。王石头手中已无大石,只得捡起碎砖投掷,威力大减。赵二河守在火油棚旁,手中仅剩一根未燃引信。
火焰渐弱,焦土冷却,侧翼火线开始断裂。敌军明显察觉,攻势再度提速。黑甲者口中发出短促哨音,两名前锋突然加速,一人扑向墙体接缝处猛踹,另一人则抛出钩索,欲借力跃上。
艾琳暴喝一声,冲上前用铁叉横扫,将钩索打偏。钩爪钉入朽木,未能固定。她反手一叉柄击中踹墙民兵肩胛,将其击退两步。但对方毫不迟疑,再次逼近。
李三此时已近乎虚脱,双腿颤抖,却仍用铁锄支地,不肯后退半步。他右手机械般举起木矛,指向来敌。年轻村民挥刀迎上,与敌兵短兵相接,刀斧相撞,火花四溅。
王石头最后一次投出碎砖,正中黑甲者面部。那人踉跄后退,面具裂开一道缝。他抬手抹去额血,眼神更显凶戾。
赵二河点燃最后一段引信,将其插入墙根尚未熄灭的火堆。火苗复燃,沿着残留油迹蜿蜒爬行,再次形成断续火线。热浪逼人,敌军前进之势略缓。
艾琳喘息粗重,肩伤渗血,顺着叉柄滴落。她盯着黑甲者,一字一句道:“你们可以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但别指望我们让开一步。”
黑甲者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示意身后民兵暂退。他独自上前两步,剑尖垂地,目光扫过每一张染血的脸。最终,他看向艾琳,嘴唇微动,似要开口。
就在此时,南巷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那是火油桶倾倒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浓烟自巷底升起,不是来自火油棚,而是从藏身处方向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