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岩寺嘉伸这个时候完全是好心。
在他看来,有些事情,有些时候,就是需要心硬一点、事不关己一点。
像是现在的这个坂口安吾,还是不够成熟。
被别人说几句怎么了,尤其说的人还是五条悟,他们这么些年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坂口安吾看了一眼这个自从前面被五条悟怼了好几次后就沉默了下去的老人,说是那个咒术高专京都校的校长?在五条悟的口中多是以“老橘子”的形象出现。
不必过分在意——这是他的判断。
坂口安吾最后也只是对着这位京都校的校长礼貌的笑笑,转头继续看向屏幕,这个时候,“太宰”和“织田作”已经谈到“他”了。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画面,听着“自己”和“织田作”的对话,看着“自己”逐渐下沉的心。
织田作之助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望向这边的坂口安吾,最后把目光聚焦在身边的太宰治身上。
黑手党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要去“看”同事的内在。不要打开胸口的盖子看心脏,对着塞在里面的内心和黑暗再三品评,这或许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个优点。
以前他对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很感激,他也不喜欢别人肆意打探自己的过去,而且他能够和太宰、安吾成为朋友,也或多或少有着这份默契的助力。
但是现在,这似乎也是错的。
他想起了“自己”临死前的那番话,看着屏幕中整个人的气势都逐渐变得沉郁黑暗,对着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还好的太宰治欲言又止。
但是也只是看起来还好而已。
或许只要是太宰,就应该有人硬是把太宰绑起来,打开胸口的盖子,将吸尘器的吸头塞进去才行。又或者,应该痛殴大叫抗拒的太宰,让他安静下来,再把他心中那些别扭的东西,全部拖到阳光底下,一一踩烂或晒干也说不定。
不然,就只能看着和他之间的深沟,沉默以对。
这是没有用的。
织田作之助下定了决定,喊了他一声:“太宰。”
太宰治从自己的不断思绪中抬眸,看见织田作之助坚定的眼神,意识到什么,立刻拒绝了他的话:“织田作!你先别说话!”
他并没有在大家的眼前敞开心扉的爱好,哪怕是织田作也不行。
织田作之助被太宰治的大声拒绝愣了一下,周围的人也随之看了过来。
太宰治忍不住憋气,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情对他说:“织田作,有些事情我们是不必说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不必非要在现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屏幕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他拒绝着“太宰治”的一切。
他巧妙地转移了织田作的关注:“现在的重点不是‘安吾’吗?‘安吾’现在还在敌人那里呢。”
放映厅里的大家,都知道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但这也代表着,mimic依旧是敌对组织,“他”进去卧底,虽然也是敌人,并且依旧算是背叛了他们,但相比之下,异能特务科还是比外国的异能犯罪组织来的好,甚至不知为何还有一种奇异的安慰。
想到这里,太宰治抬眼看了眼满脸心事的坂口安吾一眼,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安吾……
但是织田作之助是真切地想要和太宰好好聊聊的,尤其是在这些人的关注下,他觉得太宰也逃避不了。但是在太宰的抗拒之下,他又觉得这个时候或许也不是一个适合的地方,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出去后,他一定要和太宰、以及安吾好好谈一谈。
五条悟看着他们那边逐渐歇了下来,顺嘴转移了话题,说:“你说的老鼠指的是什么?就是你前面说布下的陷阱?你抓到mimic的人了?这么快?”
太宰治感觉到织田作暂时放下了在这多人面前和他剖析内心的打算,缓缓松了一口气,现在听到五条悟的话都觉得有些开心:“这算快吗?这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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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租界没有日夜之分。过去的驻军居住区,成了残存国外领事强大影响力的共同租界。名义上是由日本军警和领事馆警察共同维护治安的租界,在法律分区上极为暧昧,因此包含了无数个灰色地带。瞄准法律的漏洞,无数的军阀、财阀、罪犯们像是飞蛾一样,从各国被吸引过来。
就算是军警,在横滨租界也不能随意出手,实质上是治外法权的“魔都”。这也是横滨成为异能罪犯的重大据点,恶名远播的原因之一。
而在这个“魔都”的一隅,有家由港口黑手党经营的地下赌场。外面看着不起眼,但里面有水晶吊灯照亮的锦缎墙壁、木片拼花地板、长毛地毯。而轮盘游戏机、玩二十一点的牌桌,以及播放禁酒令时代爵士乐的点唱机,则是沉默的排列其中。人们单手拿着饮料挥霍金钱,同时热烈进行秘密谈话。设置在角落的酒吧里,四十出头的酒保默默调制鸡尾酒。
而在这一天,这一切突然发生了变化。
裹着灰布的士兵们无声地从后门出现,手持冲锋枪四处扫射。壁材和水晶吊灯的碎片飞散,落在赌客们的头上。
赌客们陷入了严重的恐慌,不惜互相践踏,争先逃往不同的方向。在混乱中,赌场的工作人员们动作迅速地从藏匿地点拔出机关枪,还来不及举起,就被士兵们的压制射击射穿胸部倒地。
很快,他们直奔目的地,穿越赌场大厅,冲进里面,在迅速射杀经理后,掀起地板上的地毯。
地板下面安装着使用电子锁的大型金库。
“和情报一样。”
一名士兵飞快地在按键上输入,金库深处传来齿轮沉重转动的声音,接着金库的门便打开了。
士兵确认金库内部,里面是空的:“什么?!”
几乎是同时,整栋建筑响起电子警报声,门上的防火闸随着沉重的声音落下。察觉情况不对的士兵往四周看去,几秒钟后,天花板的洒水系统启动,白色的液体几乎沾附在衣物或地板的同时气化,淡淡的白烟很快飘散充斥整个空间里。
吸入这种气体的赌客以及工作人员开始剧烈咳嗽,士兵们立刻停止呼吸,但是太迟了。
“不好!催眠瓦斯……是陷阱……”
一个又一个,房间里的人一一倒下。
士兵当中,最正确理解现状的一个人,举枪射击自己的头部,鲜血与脑浆飞溅,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而剩余的士兵,没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冷静理智的判断,和现场的人们一样倒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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