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老者白发木簪,青袍拂尘,朴素如寻常道人;后方仙君紫衣金冠,威仪万千,正是通天道君。
见通天道君竟屈居人后,庄颜心头一震,已然猜出老者身份。
那老道含笑上前拱手:恭贺灵台真君。
庄颜连忙还礼:混元祖师亲临,不周山何其有幸。
混元老叟朗声笑道:这不周山怎能称作呢?
他轻挥拂尘,通天道君立即上前递上礼单,含笑道:恭贺灵台真君在此仙山开府,实在令人艳羡。
庄颜接过礼单转交望舒,拱手回礼:道君客气了。随即侧身相请:请容我引二位前往仙台。
不必劳烦。混元老叟摆手笑道,此处需你坐镇,我们自行前往便是。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老道定不会给真君添乱。
庄颜闻言暗松口气。在他眼中,唯有太上老君、如来佛祖与眼前这位混元老叟的道行深不可测。其余仙佛大能虽偶有玄机,倒也能揣度七分。至于玉帝与四御大帝,因其执掌天道权柄,自然难以窥测。
目送二人离去时,庄颜仍存隐忧——若今日有人与这两位玄教高人冲突,恐难收场。
忽见南方升起三道璀璨功德金光,三架华辇破空而至。三皇各携仙侍踏虚而来,庄颜忙上前见礼。待安置好三皇车驾,又见广成子、南华真人等道门真修联袂而至。诸如黎山老母等散仙亦相继前来。须知真武大帝、斗姆元君等虽属道统,如今皆位列天庭尊位。
道门众仙方至,西方忽现万丈祥云。漫天佛光中,如来佛祖率诸佛菩萨乘莲驾云而来。庄颜疾步相迎:恭迎佛祖法驾,不周山顿生光辉。
如来佛祖笑声浑厚:真君开府乃三界盛事,佛门自当共襄盛举。
如来佛祖衣袖轻拂,一尊光华流转的金色莲台飘然而至,悬于庄颜身前。
此物名为六品金莲台,权作贺礼,望灵台真君笑纳。如来佛祖含笑说道。
庄颜心中震动,佛祖出手果然不凡。他坦然收下宝物,拱手致谢:承蒙佛祖厚赐,请诸位入席。
佛祖微微颔首:真君且去忙,我等自行入座便是。
庄颜仍亲自引领佛门众人登上仙台。此时台上众仙早已起身相迎,便是五岳大帝、三皇等尊神亦不例外。双方见礼后,各自落座。
此后陆续又有仙神到来,庄颜始终静候。忽闻犬吠之声,抬头见二郎神携哮天犬与梅山六圣驾云而至。
真君来得正好!庄颜欣然相迎。
二郎神递上礼单,笑道:两件贺礼,各不相干。庄颜不再推辞,命望舒收下厚礼,随即引众人登台。
此刻仙台已是群仙毕至,连宣灵侯、三圣母等晚辈都暗自激动。见二郎神到来,众仙纷纷见礼。
菩萨打趣道:贵客总是姗姗来迟。二郎神连忙谦逊回应。
待众人安坐,忽见苍穹洞开,天门显现。万道霞光倾泻而下,仙鹤翔舞,龙凤呈祥,天女散花,异象纷呈。
祥云缭绕间,数驾龙车凤辇伴着龙马长嘶自九霄而降。东王公、西王母、真武大帝、斗姆元君、文昌帝君与神威荡魔霹雳真君相继踏云而至。
令人瞩目的是,领首者并非东王公与西王母,而是一位骑青牛、执拂尘、身着道袍的老者,周身清气环绕,正是太上老君。
霎时间,在场众仙佛皆肃然起立,连如来佛祖亦起身相迎。仙光流转间,众仙驾落于仙台,随侍仙女宫娥款款而出,诸帝君依次步下玉辇。
太上老君行至最前,庄颜携众仙上前见礼。老君含笑稽首道:诸位皆为灵台真君贺喜而来,不必多礼。
东王公拂袖道:道友们请起,今日无需拘礼。
西王母轻抬玉臂,温言道:众仙请平身。
待众人谢过,庄颜连忙引请:恭请老君与诸位尊神登台入座。
太上老君遂与东王公、西王母、真武大帝、斗姆元君、文昌帝君同登高台,与如来佛祖并列上座。余众各归其位,神威荡魔霹雳真君则与五岳大帝同席。待众仙安坐,万千目光皆聚于仙台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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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初开,火灵真仙即命呈上琼浆玉液、仙馔珍馐,异果佳肴陈列如星,芬芳满庭。
东王公朗声道:今日乃玉皇大天尊敕封不周山为灵台真君神府之吉时,请诸位暂歇杯箸,待宣旨毕再行宴乐。
群仙齐声应和:谨遵法旨。
文昌帝君缓步出列,请出玉帝金卷,宣唱道:玄穹高上帝玉皇大天尊敕曰:人间福德大司命灵台显妙玉极真君庄颜接旨。
庄颜即刻伏拜:臣恭聆圣谕。
圣旨先叙庄颜累世功德,继而宣道:今准二郎显圣真君等奏请,念灵台真君重开不周山之功,特赐不周山为卿道场,改封人间福德大司命总摄人间大司命,授人间正神敕封褫夺之权,兼领代天征讨之职,品秩如故。钦此。
此番册封令庄颜虽仍居四品仙官之位,却掌人间神只任免大权,更可代天行罚。此等权柄已凌驾五岳之上,无怪乎三教仙真皆需亲临道贺——尤其当这位执掌天宪者,本身便是通天彻地的大神通者。
御旨宣读完毕,文昌帝君含笑望向庄颜道:“灵台真君,请接旨。”
庄颜肃然行礼,整饬衣冠后上前躬身,双手接过御旨。
他高举圣旨向天三拜,叩谢玉皇大帝恩典。整套仪程简洁庄重,不过一刻便已礼成。
礼毕后,文昌帝君与庄颜各自归座,仙宴随即启幕。火灵真仙召来仙娥乐舞,丝竹声中,绰约仙子翩跹起舞,不周山上顿时笙歌鼎沸。
与此同时,西牛贺洲吠陀国大梵界神宫内,三相神与佛魔波旬正默然相对。不周山的欢庆景象清晰可感,众人皆在踌躇是否赴宴。
梵天率先开口:“三界同气连枝,依礼当往庆贺。”
湿婆却道:“只怕去了便难脱身。”
毗湿奴沉吟未语,波旬忽冷笑提议:“何不趁势直取灵山?正好端了佛门老巢。”
此言一出,毗湿奴当即变色:“万万不可!”
“为何?”波旬挑眉。
毗湿奴沉声道:“此举非但激怒佛门,更会触怒那位灵台真君。”道理浅显——佛门全员赴宴贺喜,若此时偷袭,便是公然折辱庄颜颜面。
梵天瞥向波旬,转圜道:“眼下该议是否赴宴,怎扯到偷袭之事?”
波旬见状轻叹,起身拱手:“既如此,本尊先行告退。”待其离去,湿婆冷哼:“此獠居心叵测,方才若中其计,我教危矣。”
毗湿奴颔首:“此人眼下联我抗佛,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梵天肃然道:“确需严加提防。”
湿婆忽问:“那不周山之约,究竟去是不去?”
毗湿奴目光微闪,转向梵天:“听闻尊夫人曾将亲手所制天衣赠予灵台真君?”
梵天面色骤青:“绝无此事!”
毗湿奴笑道:“无论虚实,尊夫人既曾拜谒真君,不如就请她代我三人前往。”
湿婆迟疑:“仅遣女眷,会否失礼?”
“无妨。”毗湿奴从容道,“彼方风俗与我不同,视妻如友而非附庸。”
湿婆闻言释然:“那便让帕尔瓦蒂同往。”
毗湿奴淡然道:拉克什米代我前往。
梵天轻叹一声:那便由萨拉斯瓦蒂走一趟。
议定后,梵天返回道场,径直来到萨拉斯瓦蒂的宫殿。自阿特里事件后,萨拉斯瓦蒂始终与梵天冷战,尤其她私会庄颜并欲赠予妙诘天衣之事,更令梵天震怒。二人争执后,梵天将她禁足宫中思过。
见梵天现身,萨拉斯瓦蒂背过身去。梵天望着她的背影道:准备一下,稍后同帕尔瓦蒂、拉克什米前往不周山,贺灵台真君开府之喜。
精通天律的萨拉斯瓦蒂蓦然转身,冷着脸质问:你为何不去?
你代表我出席。梵天答道。
萨拉斯瓦蒂讥讽一笑:是怕有去无回吧?
注意你的言辞!梵 喝,我乃创世之主,你当谨记本分!
恐惧漫上心头,萨拉斯瓦蒂强压怒火:去就去。
见她屈服,梵天语气稍缓:妙诘天衣可曾完工?交予我。
休想!萨拉斯瓦蒂抱紧双臂,我要自用。
梵天不再多言,挥手引动仙光。天衣自萨拉斯瓦蒂身上飞落,飘入他掌中。披上天衣后,梵天漠然道:你的一切皆属于我。贺礼已备妥,早去早归。说罢驾云离去。
萨拉斯瓦蒂盯着云迹,暗骂一声,转身更衣。既要赴宴,自然要盛装出席。
更衣毕,她带着侍女前往神宫与帕尔瓦蒂、拉克什米汇合。三人乘辇离界,直赴不周山。
抵达时已是次日深夜。仙宴虽未散,但佛陀、帝君、五岳大帝等要客均已离去,唯余菩萨、真仙、龙子龙女等仍在畅饮。与庄颜交好的虎先锋一家自然留到最后。
听闻三相神夫人联袂来访,庄颜略感诧异,仍命望舒亲迎。
帕尔瓦蒂、拉克什米与萨拉斯瓦蒂登上仙台时,满座仙神顿时静默,目光齐齐落在她们身上。
这三位女神何曾在大梵界见过如此阵仗?左侧列坐着数十位菩萨与各方正神,右侧则是一众道门大仙、真人及大神。高台之上更有诸位真君尊神端坐。
被如此多的目光注视,即便身为太乙金仙,三女也不免感到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