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灵侯看向小郭山土地,见其神色惊慌,心知刘堰所言不假,但仍辩驳道:“摔跤抽筋乃寻常小事,何足为奇?”
刘堰摇头叹息:“君侯既要证据,我给了证据你又不信。凡人如此尚可理解,堂堂土地神岂会这般失态?”他语气转硬:“今日这两人我必须带走。”
说罢再次喝令:“天兵听令,立即押解!”
天兵推开敖嫣,直扑两位土地。宣灵侯急向通风元帅与驱神元帅使眼色,二人当即持兵刃拦住天兵。
刘堰勃然变色:“君侯身为天庭正神,莫非要以身试法?”
宣灵侯淡然道:“此事与我无关。他二人非天庭仙官,只是与两位土地私交甚厚罢了。”
通风元帅与驱神元帅齐声道:“正是!我们与二位土地交情深厚,想带人走,先过我们这关!”
刘堰恍然点头:“原来不是仙官啊。”随即转向黄风大圣:“都风总管,该你出手了。”
黄风大圣冷冷问道:“要死要活?”
“留活口,带回真君处置。”刘堰话音未落,已转身踏出大殿。
就在刘堰迈出门槛的刹那,元讴山骤然卷起漫天黄沙,殿内爆出一声厉喝:“起风!”
三昧神风呼啸而至,山岩崩裂,草木尽折,宣灵侯的神府顷刻间土崩瓦解。
宣灵侯、定江龙王、通风元帅、驱神元帅等一众地只被狂风掀翻,双目刺痛,哀嚎着在地上翻滚,或被卷上半空。
山中妖兵更如落叶般被狂风抛洒,散落山野。
通风元帅与驱神元帅强忍剧痛,持兵刃逆风而上,与黄风大圣交手十余合,却被钢叉刺穿肩胛,惨叫着倒地,随即被天兵捆缚擒拿。
小郭山土地与阴风土地亦未能幸免,转眼间成了阶下囚。
宣灵侯周身忽现清光,勉强抵住神风侵蚀。待双目复原,正见麾下众神遭擒。他怒喝一声,挥剑直取黄风大圣。
黄风大圣冷笑,一口黄沙迷了宣灵侯视线,钢叉震飞长剑,破开护体清光,将其重重拍倒在地。
“若非碍于天庭律令,这一叉便要你魂飞魄散!”黄风大圣钢叉抵住宣灵侯脊背,森然道:“也配在真君座前放肆?”
说罢飞起一脚,将宣灵侯踹至敖嫣身旁。敖嫣闻声跃起,以身躯为盾护住主君:“属下为您挡风!”
殿外,黄风大圣向刘堰复命:“刘主使,尽数擒获。”
刘堰颔首笑道:“回山复命。”
黄风大圣驾起神风,携众人冲天而去,转瞬消失于天际。
待风息沙落,元讴山已成黄土荒丘,满目疮痍。
——
庄颜睥睨着被捆作一团的通风、驱神二将,嗤笑道:“同为大圣,云泥之别。”
通风元帅怒目而视:“阁下此言何意?”
嘭!黄风大圣一腿将其踹出数丈,唾骂道:“你也配称本圣道友?”
通风元帅猛然抬头,脸上沾满尘土,眼中满是屈辱:士可杀不可辱!
庄颜轻描淡写地挥挥手:那就杀了吧。
寒光闪过,三股钢叉直刺通风元帅心口,轻轻一绞,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心脏与经脉瞬间粉碎,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眉心裂开血洞,道行法力喷涌消散。
妖光闪过,通风元帅现出原形——一只三丈高的猕猴。阴风骤起,锁链飞来,勾住他的魂魄。一旁现身的鬼差恭敬地向庄颜行礼,随即带着魂魄离去。
驱神大圣目睹这一切,心中骇然。这等实力的妖王,竟被如此轻易斩杀。
庄颜转向驱神大圣,目光如炬:你们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来历?这天地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指向通风元帅的 ,那是猕猴王,而你,是禺狨王。
禺狨王瞳孔收缩,震惊于庄颜竟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
本不想追究旧事,你们却自寻死路。玄仙大劫就是你们的劫数,躲得过当年,躲不过今日。庄颜语气平淡。
禺狨王沉默片刻,突然抬头恳求:灵台真君,能否放我一条生路?我发誓远离东胜神洲。
庄颜摇头:你的命数已定,即便放你,也难逃一死。
禺狨王再次恳求:只求真君慈悲,来世必报大恩。
庄颜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只要你招供一事,便可放你。
他抛出一张玉牍:承认宣灵侯招揽你们,并帮你们隐藏身份。留下神念法印,便可离开。
禺狨王爽快答应:这本就是事实。他迅速完成招供,烙印神念法印。
庄颜查看玉牍后,对黄风大圣道:放他走。
黄风大圣迟疑:真要放他?
庄颜正色道:人立于天地,当守信义。既已应允,不可食言。解开束缚,让他离去。
黄风大圣听罢庄颜吩咐,立即上前解开禺狨王身上的束缚。
庄颜对禺狨王说道:我既已应允放你,便不会反悔。离开青瓶山后,五万里内无人能伤你性命。但若超出此界,生死便由你自己承担。
禺狨王神色震动,躬身行礼道:早知真君如此仁义,我定当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庄颜淡然摇头:我用人自有考量,从不随意收留。
禺狨王长叹一声:无缘侍奉真君,实乃平生憾事。真君珍重,小妖告辞。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妖光向南疾驰而去。
待禺狨王离去,庄颜唤来两名天兵,指向猕猴王道:将他悬于西面山崖,并刻其名号于崖壁。
天兵领命,拖拽着猕猴王向西行去。
随后,四名天兵押着小郭山土地与阴风山土地来到庄颜面前。小郭山土地战战兢兢跪地叩首:小神先前冒犯真君,罪该万死,恳请真君饶恕。阴风山土地则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庄颜看向小郭山土地,似笑非笑:为何前倨后恭?
小郭山土地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小神知罪,小神知罪。
庄颜摆手道:不必再认罪了。
小郭山土地抬头,畏缩地道:谢真君宽恕。
庄颜从袖中取出两道符诏,分别递至二人面前:自己看吧。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接过符诏展开,顿时面色大变——这是太玄真府的敕令,加盖人间部宝印,褫夺了他们的神位与官职。符诏展开的瞬间,二人眉心的仙官玉牒化作流光消散。
庄颜挥手道:拖下去,打散神体,送入轮回。
一众鬼差上前,以阴鬼棒击碎二人神体,又以勾魂索锁住魂魄。凄厉的哀嚎声中,鬼差挥动打鬼棒,很快将二人制服拘走。
诸事已毕,庄颜对刘堰说道:此间事了,你们可返回天界了。
刘堰上前一步:真君,属下有一建议。
庄颜挑眉:说来听听。
刘堰道:如今正值玄仙大劫,人间妖魔横行。若在凡间设立伏魔殿分司,就地处置妖魔事务,岂不比往返天界更为便利?
庄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头对刘堰道:此计甚妙。
只是我如今谪居凡尘,不便插手天界事务。玉极真君府诸事已交由火灵真仙处置,你们先去请示他吧。庄颜淡然道。
伏魔殿虽隶属玉极真君府,本归庄颜统辖,但他既已下放权柄予火灵真仙,纵可直接决断,亦需恪守规矩。
正如诛杀猕猴王与处置小郭山、阴风山土地不可同日而语。前者不过妖王之流,后者却是天庭命官,须经人间部正式罢黜神职方可问斩。
刘堰心领神会,当即躬身:谨遵真君法旨。
说罢便率黄风大圣及天兵驾云直上九霄。
青瓶山上,庄颜对抱节、修篁二童吩咐道:我要继续参悟天机,尔等好生看守山门,无事莫扰。
二童恭敬应诺。庄颜微微颔首,返身入殿,再度沉浸于混沌天机的推演之中。
与此同时,元讴山巅。
敖嫣与宣灵侯相互扶持而立,双目赤红泪流不止。先前拜谒的众地神早已被神风吹散,府中妖兵亦不知所踪。
君侯,眼下当如何是好?敖嫣涩声问道。
宣灵侯叹道:眼识受损,神念亦难施展。
那三昧神风不仅伤及肉眼,更损及观见本源。敖嫣连唤数声不见回应,只得道:众神与兵卒皆已离散。
宣灵侯取出青玉仙符,沉声道:且唤无灯道人前来,先寻医者疗伤要紧。
敖嫣闻言一愣,急忙劝阻:君侯,此人贪得无厌,当真要唤他前来?
宣灵侯沉声道:眼下局势危急,唯有他能护我等周全。虽爱财如命,却可保平安。
话音未落,他已捏碎手中青玉仙符。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瞬即逝。
等候片刻,忽见祥云自天际飘来,眨眼间已至眼前。黑袍道人手持乌木拂尘,黝黑面庞露出讶色:君侯、龙王怎落得如此狼狈?咦?元讴山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宣灵侯叹息道:说来话长。无灯道人,我二人遭黄风伤目,速寻医者救治。
无灯道人咧嘴一笑:老规矩,一事万钱。
敖嫣蹙眉:就不能通融些?
道人晃着拂尘道:除非能让贫道心服口服,否则概不讲价。嫌贵?另请高明便是。
成交。宣灵侯干脆应下,照旧,事后结账。
痛快!无灯道人大笑,袖袍轻挥间祥云托起三人,转瞬没入云端。
且说禺狨王离了青瓶山,径往阴风山而去。此番他不再隐匿行踪,现出本相踏风而行。
妖王威压席卷四方,阴风洞外众妖瑟瑟发抖。守门小妖跪伏在地,颤声问道:不知哪位大王驾到?容小的通禀。
禺狨王淡然道:告诉你家主子,禺狨王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