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圣痕那不受控制的光芒切开一小片令人心悸的视界。
光芒明灭不定,频率越来越快,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更像一个不断向外界呼喊“我在这里”的愚蠢信标。
“艾拉拉......还能坚持吗?”徐顺哲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中显得异常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
“我......在努力......”艾拉拉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圣痕内部的‘锁’......结构变了。哈迪尔......好像激活了更深层的东西.......它在抗拒我,还在向外发送更强的信号......”
果然如此。
徐顺哲心头一沉。
这不仅仅是枷锁,更是一个恶毒的陷阱和定位器。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管壁凹陷处,粗重地喘息。
脸上、身上的伤口被污水浸泡,传来一阵阵刺痛和麻痒。
“感染了?”
失血、内伤、寒冷、疲惫......种种负面状态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拖拽着他滑向深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咬着牙,低头看向左臂。
缠着的破布早已被圣痕的能量灼穿,那枚印记赤裸裸地暴露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复杂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中心一点暗金色与墨色交织的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搏动着。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格温酒店,哈迪尔复制体看向他时那漠然的眼神,以及那句“你的存在,扰动了既定的轨迹”。
扰动轨迹?或许吧。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成了某种“坐标”或“媒介”,连接着远方的哈迪尔本体、近处的复制体,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东西。
“艾拉拉,”徐顺哲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如果没办法解除,有没有办法......暂时让它‘失效’?哪怕只是屏蔽信号?”
“失效?”艾拉拉的声音带着困惑,随即是更深的担忧,“顺哲哥,你想做什么?圣痕和你的生命本源纠缠得很深,强行破坏的话......”
徐顺哲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脸色苍白如纸,“是‘干扰’。既然它现在这么活跃,像天线一样发射信号......那我们能不能给它‘灌进去’别的东西?让它过载?或者.......用相反性质的力量去冲击它,造成短暂的‘紊乱’?”
他想起了夏萌萌。想起她那狂暴的、纯粹的“怒”之力量冲击圣痕时,带来的那种奇异的共鸣和圣痕短暂的“松动”。
还有在格温酒店,哈迪尔复制体出现时,圣痕那近乎臣服又充满排斥的复杂悸动。
“萌萌姐的力量......”艾拉拉也明白了的意思,声音颤抖起来。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找萌萌姐?而且,她的力量太狂暴了,没有她在身边引导,直接引动残留的共鸣去冲击圣痕,可能会......可能会直接引爆它!或者让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那就找别的。”徐顺哲的目光扫过黑暗的地下通道。
这里曾经是旧时代的城市管网,或许残留着一些东西。
格温酒店的“棱镜”分店就在上方,那里聚集了各方势力,能量环境复杂混乱。
“这附近能量这么乱,有没有可能......引导外界的混乱能量,去冲击圣痕?就像用噪音去干扰一个清晰的信号?”
“这......太危险了!”艾拉拉几乎要哭出来,“外界能量属性未知,强度也无法控制,稍有不慎,圣痕没乱,你自己就先被撕碎了!”
“留在这里,被抓住或者被哈迪尔锁定,也是死。”徐顺哲的语气异常平静,那是一种将所有恐惧和犹豫都燃烧殆尽后的决绝,“至少,拼一把。”
因为,不止一道“目光”窥探自己。
一道来自极遥远之处,冰冷、宏大、如同悬于九天之上的冰川,那是“奥法斯之脐”的哈迪尔本体;
另一道......更近,就在头顶上方某处,同样冰冷,却多了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感。
他们都在通过这枚圣痕“看”着他。
更糟糕的是,他还能模糊地感觉到,在这地下迷宫的入口方向,至少还有两、三个较弱的“信号”在移动、徘徊——
那些赏金猎人,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利用某种探测设备追踪着圣痕散逸的能量余波。
“没有选择了,艾拉拉。”徐顺哲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要么在这里等死——等着被猎人抓住送去领赏,或者等着哈迪尔腾出手来‘回收’我这枚不听话的棋子。要么......”
他抬头,望向管道深处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要么,赌一把。用这片混乱本身,来掩盖混乱的源头。”
他挣扎着站起身,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跌倒。
他咬紧牙关,用右手扶住湿滑的管壁,强迫自己向前迈步。
“帮我感知,艾拉拉。”他在意识中说道,“找这附近......能量最混乱、最不稳定的地方。最好是旧时代的能源节点、废弃的反应堆、或者......任何曾经有过大规模能量活动、现在结构又濒临崩溃的区域。”
“那样你会死的!”艾拉拉几乎是在尖叫,“那些地方的能量乱流是无序的、狂暴的!你的身体现在根本承受不住任何额外的能量冲击!圣痕会像一颗被投入火中的炸弹一样——”
“——或者,它会在混乱中暂时‘失灵’。”徐顺哲打断她,脚步不停,“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被扔进强电磁场。信号发射器最怕什么?不是屏蔽,是干扰。强烈的、无序的干扰。”
“你这是在玩火!”艾拉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没有数据,没有计算,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你的猜测!”
“对。”徐顺哲坦然承认,嘴角甚至扯出一丝苦笑,“是猜测。但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坐以待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