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浑水...送助攻...” 徐舜哲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原本被无力感充斥的心湖，此刻泛起了带着风险的涟漪。
这不是他最初想要的——带人离开，远离纷争。
但那只覆盖全球的冰冷“巨手”告诉他，不打破这僵局，所谓的“离开”只能是奢望。
他的“灵虚”，这曾被他视为缺陷的体质，竟是撬动秩序根基的杠杆。
“我明白了，师爷。”徐舜哲抬起头，眼神中迷茫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决意，“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精准投递‘意外’的计划。”
塞海赫恩森被迅速请了过来。
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但听到崈御的构想和徐舜哲的决心后，那双深陷的蓝眼睛里重新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理论上可行！”他快步走到那幅依旧闪烁着混乱光芒的全息投影前，“‘灵网’的核心功能之一就是传递高度凝练的‘意念印记’和‘特质共鸣’。虽然无法传输实体能量，但徐先生你的‘灵虚’本质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状态’，或许正适合通过这种方式投射！”
他手指飞快地在虚拟操控台上滑动，调出更加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
“哈迪尔的领域并非铁板一块。他强行融合戒律与暗蚀，虽然形成了强大的统一场，但其内部必然存在因属性相斥而产生的微观‘裂隙’和能量流转的‘节点’。
“尤其是在他与其他竞争者高强度对抗时，这些节点会承受巨大压力，变得相对脆弱和不稳定。”
投影上，代表哈迪尔领域的暗金色区域被放大，可以看到内部并非均匀一片，而是有无数细密如蛛网的能量脉络在奔流。
其中一些交汇点正闪烁着异常明亮却略显急促的光芒。
“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些节点。”塞海赫恩森指向其中一个尤其明亮的关键点，自顾自分析道：
“如果能在这里制造哪怕极其短暂的‘规则失效’，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其大片领域的压制力下降，为正在与之对抗的力量——比如圣焰十字——创造宝贵的反击窗口。”
徐舜哲凝视着那个光点，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窒息的秩序力量。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定位和时机把握吧？”
徐舜哲沉声道，“我的‘灵虚’效应范围有限，而且，效果持续时间可能极短，必须与其他竞争者的攻击节奏配合。”
“这就是关键所在。”塞海赫恩森点头。
“我们需要成为这场全球战争的‘观察者’和‘时机把握者’。利用‘灵网’残存的感知节点，以及我从其他渠道获取的零星信息，构建一个实时战局模型。在哈迪尔领域出现波动，或者其他竞争者发动强力攻击的刹那，将你的‘灵虚’印记投送过去！”
一直沉默旁听的吴山清，此时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切中要害：
“但风险有二。其一，投送过程可能被哈迪尔或其麾下感知，暴露此地点。其二......”
他的目光扫向徐顺哲，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众人皆明白他的意思，徐顺哲的手上，被哈迪尔强加的圣痕，他待着这里无疑是个监视器。
徐舜哲明白他的意思——在神灵的棋局中，一枚突然出现的、能干扰棋盘的“意外之子”，很可能同时被所有棋手忌惮和清除。
崈御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插话：“瞻前顾后，那就什么都别干了。先把水搅浑再说！至于那些‘竞争者’......哼，他们现在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不是明显带着恶意，他们都会下意识抓住。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早溜了。”
这话虽糙，但理不糙。
在绝对的压力下，任何一点变数都可能被绝境中的人利用。
“那我走。”徐顺哲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认同。他抚摸着左臂的圣痕，“哪怕我去添一点堵，也不用。”
圣痕的存在，让他对哈迪尔领域的感知比旁人更加清晰和…痛苦，这也使他更渴望打破这枷锁。
吴山清没有说话，只是向前半步，站到了徐舜哲身侧稍前的位置，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徐舜哲看向吴山清，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退到了角落的阴影里，正低头摩挲着袖口，仿佛对这边的讨论失去了兴趣，又像是在独自思考着什么。
徐舜哲注意到，他空着的手偶尔会无意识地做出撑伞的动作，然后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落寞。
“吴山清......”徐顺哲走了过去，“多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小心行事。”
吴山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正在与塞海赫恩森讨论细节的徐舜哲，语气平缓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徐顺哲也听清：
“我来此之前，曾偶遇一位名叫夏萌萌的女子。”
“夏萌萌？！”徐顺哲身体猛地一震，瞬间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急迫。
这个名字显然对他意义非凡。
“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吴山清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但对他而言重要的小事：
“她情况特殊。似乎吞噬了某种与‘暴怒’相关的本源力量，神智一度迷失，力量极不稳定。
“我遇到她时，她正处于疯狂状态。后来...我与教堂的人交手，法器损毁，自身难保，将她与...凯保格埃，暂时安置在一处废弃厂房。待我伤愈回去，他们已不见踪影。”
他言简意赅，但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徐顺哲脸色骤变。
“她...吞噬了暴怒本源？和凯保格埃在一起？”徐顺哲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充满了担忧与难以置信。
凯保格埃是另一个与他面容相同的复制体，但性格暴戾叛逆，且对哈迪尔恨之入骨，夏萌萌和他在一起，福祸难料。
“我只能确定，当时我离开时，他们都还活着。”吴山清平静地陈述，“如今外界天翻地覆，他们去向如何，是生是死，我亦不知。”
徐顺哲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个是他牵挂的人，一个是与他命运相连的家伙，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就焦虑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徐舜哲将手按在徐顺哲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顺哲，冷静。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我们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只有打破了哈迪尔的领域，我们才有机会去寻找他们。”
徐顺哲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色并未褪去。
夏萌萌和凯保格埃的失踪，让他更加坚定了要颠覆哈迪尔秩序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