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吗?”崈御的声音透过翻译器传出,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古怪腔调,却掩不住其下的淡然。
“那就散了吧。老夫年纪大了,不喜欢打打杀杀,尤其不喜欢跟一群被人牵着线的木偶较劲。”
他的目光尤其在08号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怜悯。
“空有力量,却无神魂,可惜了这身皮囊和根基。告诉你背后那藏头露尾的主子,强扭的瓜不甜,强糅的道......终是邪道。”
08号空洞的眼眸中数据流再次急速闪烁,似乎哈迪尔正在通过他疯狂分析崈御的话语和力量构成,但08号本身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核心指令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未知威胁面前,选择了暂时的蛰伏。
瑞卡蕾紧握着圣蚀剑,指尖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交手试探下告诉她,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者,其体内蕴含的能量如同无垠星空,深不可测。
她想解放权能,但未有圣主的解放权能,何必被面前这个区区一个老头压制。
她咬牙道:“阁下实力超绝,我等自认不敌。但教堂尊严不容亵渎,圣主之命……”
“尊严?”崈御打断她,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与他刚才展现的威势极不相符。
“用别人的痛苦和自由堆砌的尊严,不要也罢。至于你们那圣主之命……”他嗤笑一声,“让他亲自来跟老夫谈谈‘命’该怎么算。”
他不再理会严阵以待的诫者们,转身,背对着所有人,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建筑,望向了徐舜哲等人逃离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那小子和另外两个“小娃”暂时安全了,塞海赫恩森那小家伙的隐匿手段还算有点门道。
崈御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诫者耳中,“人,老夫保了。他若是不识趣......”他顿了顿,周身那平和的气息陡然再次变得苍茫厚重,仿佛整条街道的空气都凝固了,“老夫不介意替他修剪修剪。”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融入空气中,下一刻便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心神震撼、敢怒不敢言的诫者。
安德森捂着胸口,咳着血沫,挣扎着捡起光芒黯淡、裂痕遍布的罗盘,脸色铁青。
瑞卡蕾收起圣蚀剑,走到08号身边,继续用圣光稳定他体内依旧混乱的能量,眼中充满了忧虑。
他们都知道,事情彻底超出了掌控。
这个突然出现的东方老者,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 ...
但崈御并未远遁,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几个街区外的一栋高楼顶端,强风吹拂着他刚刚战斗后显得略显破旧的衣袍。
他负手而立,浑浊的双眼俯瞰着下方那座被淡金色“戒锁”笼罩的区域,眉头微蹙。
“......以信仰愿力为基,混合了某种规则性的禁锢术法,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覆盖范围不小,强度也够,强行破开不难,但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徐舜哲、李临安,以及那两个气息独特、与舜哲那小子同源却充满痛苦波动的复制体,此刻正藏身于戒锁边缘的一处地下空间。
塞海赫恩森和那个叫林夏的女娃布下的隐匿符文,在崈御的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烛火,清晰可见。
“舜哲这小子,跑这么远就为了捞这两个‘自己’?真是会找麻烦。”崈御摇了摇头,脸上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执拗是执拗了点,但这份担当,倒没辱没门风。就是心太软,光想着把人带走,却不想想根源不除,后患无穷。那叫哈迪尔的小辈,搞出这么大阵仗,岂是肯善罢甘休的主?”
他抬手按在地面,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周围,短暂地搜寻便对安全屋内的对话了如指掌。
徐舜哲拒绝塞海赫恩森邀请时的那份坚定,徐顺哲沉默下的疲惫与认同,凯保格埃冷笑中隐藏的复杂情绪,都一一映照在他心湖。
“拒绝得好。”崈御微微颔首,“自家的担子自己挑,没必要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那‘烬灭之手’,听着名头响亮,终究是此界势力,牵扯太深,未必是福。”
他并不打算立刻现身与徐舜哲等人汇合。
有他在明处吸引哈迪尔和教堂的注意力,舜哲他们反而更安全,行事也更方便。
而且,他也想看看,自己那徒孙在这种压力下,会做出怎样的抉择,能否真正成长起来。
“不过,光是看着也不行,得给这些小娃娃创造点机会。”崈御心念一动,目光落在了那层淡金色的戒锁光罩上。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凝聚。
他对着戒锁光罩的某个能量流转节点,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坚固的戒锁光罩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光罩上流动的符文微微一滞,某个区域的能量强度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细微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