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密室的穹顶嵌着九颗黯淡的夜明珠,光线如鬼火般映照着四壁刻满的镇龙符文。肖河足尖点在密室中央的玄武地砖上,衣摆被地底渗出的阴寒之气吹得猎猎作响。前方三步外,李傲天拄着龙头拐杖,白发无风自动,眼中血丝几乎要浸透瞳孔。
“你果然敢来。”李傲天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拐杖顶端的龙首猛地张开嘴,喷出一道赤红灵力——正是用来镇压三阴真火炉的“赤龙锁”。那道灵力如活蛇般缠向肖河脚踝,却在触及他鞋面时“滋啦”一声化为青烟。
肖河早有准备。他在踏入李家族地前,已用“因果匿”术法抹除了自身气息,又以一枚从洪门长老身上夺来的“土行珠”穿透三层地脉结界。此刻他抬手指向墙角,那里堆放着十数具覆盖白布的躯体——正是昨夜被他用“生魂引”吸干灵力的李家旁支修士。
“李族长为了这火炉,连族人都能献祭?”肖河嘴角勾起冷笑,目光扫过密室中央的青铜方鼎。三阴真火炉此刻正发出低沉的嗡鸣,炉身刻着的三阴图腾渗出缕缕黑气,显然被李傲天以邪法催动过。
李傲天瞳孔骤缩,拐杖重重顿地,密室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肖河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退,恰在此时,裂缝中窜出数条由灵力凝成的锁链,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绞成铁球。
“你以为夺了秦山的信,就能搅乱江州?”李傲天嘶哑着嗓子,袖口甩出一张符篆,“老夫早已知晓你与九黎盟勾结!”符篆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金针刺向肖河,针尖竟带着腐蚀灵力的黑芒。
肖河左手并指如剑,暗金色“净化”纹路从指尖溢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金针刺入纹路瞬间便被分解成光点,而他右手已悄然扣住三枚“青木炸药”。这不是普通炸药,而是他用藤妖灵根混合自身精血炼制的“血藤雷”,专破护体罡气。
“勾结?”肖河身形一晃,避开李傲天接踵而至的掌风,“比起李族长用族人血肉喂养火炉,在下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他话音未落,三枚血藤雷已分别射向密室四角的镇龙柱。
“轰隆!”
剧烈的爆炸震得穹顶夜明珠纷纷坠落,镇龙符文光芒大盛,却也因此暴露了阵法的薄弱点。肖河趁机欺近火炉,指尖的净化纹路如蛛网般覆盖炉身,试图剥离上面的邪煞之气。
“休想!”李傲天见状,猛地张口喷出一道精血,注入火炉底部的三阴图腾。青铜炉身瞬间变得滚烫,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炉壁浮现——那是被炼化的生魂!肖河只觉一股阴寒邪力扑面而来,指尖的净化纹路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你以为只有你有生魂能量?”肖河眼中闪过厉色,左手猛地划破掌心。紫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正是他在肿瘤医院地下密室吸收的百鬼生魂之力。这血液滴落在火炉上,那些扭曲的面孔顿时发出凄厉惨叫,被紫金色光芒瞬间净化。
李傲天脸色剧变:“这是……上古荒血?!”他显然认出了这血液的不凡,眼中闪过贪婪与恐惧,竟不顾自身损耗,双掌按在火炉上全力催动邪法:“既然如此,老夫就用这炉子,炼了你的荒血!”
火炉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三阴图腾化作三条漆黑巨蟒,张牙舞爪扑向肖河。肖河不闪不避,将整只手掌按在炉心,紫金色血液如决堤般涌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炉内的邪煞之气在荒血的净化下节节败退,而炉体本身竟开始共鸣,发出清越的钟鸣。
“咔嚓!”
火炉表面的三阴图腾寸寸碎裂,露出下面古朴的“焚天”铭文。肖河只觉一股沛然灵力从炉心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直冲丹田。他体内的炼气期瓶颈如纸糊般破碎,四肢百骸传来噼啪爆响,体外竟凝聚出一层淡金色的罡气。
“炼气后期!”李傲天失声惊呼,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肖河竟能借助火炉突破境界,而且突破时引动的灵气威压,竟带着一丝微弱的龙威!
肖河没时间细想。突破的瞬间,他感觉到炉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一缕沉睡的南明离火,正是修炼焚天诀的关键。他当机立断,运转从九黎盟修士记忆中剥离的“引火诀”,引导那缕离火融入自己的紫金色血液。
“老李头,谢你的炉了。”肖河转身时,眼中已燃起两簇淡紫色的火焰。他抬手一掌印在李傲天胸口,后者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撞在破碎的镇龙柱上。
肖河扛起三阴真火炉,正要破顶而出,密室石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夕阳的余晖中,站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少女,正是李嫣然。她腰间的听风铃轻轻摇曳,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探究:“肖公子,你……”
肖河心中一凛,立刻收敛身上的荒血气息。他注意到李嫣然指尖捏着半张符纸,显然是察觉到异样赶来。但此刻少女的眼神清澈,并未完全被李家控制,反而带着对他的一丝好奇。
“此地危险,姑娘退后。”肖河沉声道,同时将一缕因果灵力悄然注入听风铃。这不是攻击,而是一道标记——他感觉到少女的灵体特殊,或许能成为日后的变数。
就在此时,密室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肖河不再犹豫,屈指一弹,数枚“迷魂砂”打向追来的李家修士,同时肩头一震,三阴真火炉发出嗡鸣,炉身浮现出飞行符文。他竟以自身灵力为引,催动火炉化作一道流光,破窗而去。
李嫣然望着肖河消失的方向,指尖的听风铃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铃响,比往日更加空灵。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符纸,上面“擒杀”二字不知何时已被烧成了“有缘”二字。
夜风吹拂着燕京的琉璃瓦,肖河驾驭着火炉落在城郊一处废弃的雷音寺。他盘膝坐下,立刻运转功法稳固境界。炼气后期的灵力如江海般在经脉中奔涌,而紫金色血液中融入的南明离火,正缓缓淬炼着他的肉身。
“难怪李傲天不惜代价也要这炉子。”肖河抚摸着炉身的焚天铭文,眼中闪过精光。他从火炉的共鸣中解读出信息:此炉不仅能炼火,更是打开某个上古遗迹的钥匙。而方才突破时引动的龙威,似乎与他血液中的荒血有关——难道他的身世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寺外突然传来衣袂破风之声。肖河睁眼望去,只见三道黑影落在寺门前,为首一人腰佩半莲玉牌,正是江南李家的修真者。但他们并未立刻动手,反而在寺外布下了隔音阵法。
“肖先生果然好手段。”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竟是曾在江州见过的李家旁支长老,“家主有令,只要你交出火炉,既往不咎。”
肖河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他体内的紫金色血液,在炼气后期灵力的催动下,正发出细微的龙吟。
这场炉劫,不过是他踏入更高修真世界的又一块垫脚石。而李嫣然眼中的迷茫,听风铃里的因果,以及火炉深处的秘密,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燕京的夜色中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