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第一人民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肖河鼻腔发疼。他攥着缴费单站在走廊尽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母亲病房门上的电子屏显示着「重症监护」,而账户余额只剩下三位数——三天前,这个在纺织厂干了二十年的女人突然昏迷,检查结果是「原因不明的脏器衰竭」,医生私下说,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
「肖先生?」
身后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肖河转身看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挂着「神经内科主任」的铭牌,姓秦。秦主任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光:「令堂的病,现代医学查不出病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肖河腕间若隐若现的青藤手环,「或许可以去城西老三中看看。」
老三中?肖河皱眉。那是栋废弃多年的教学楼,去年刚发生过学生跳楼事件,据说地下埋着乱葬岗。秦主任却不再多言,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残缺的罗盘图案,转身消失在护士站。
深夜的江州飘着薄雾。肖河翻过老三中锈迹斑斑的铁门,鞋底碾碎台阶上的青苔。教学楼走廊里弥漫着腐朽木料与香火混合的怪味,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涂鸦,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血字:「还我命来」。
他走到三楼拐角,突然听见女孩的啜泣声。循声望去,只见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个穿校服的虚影,虚影脖颈处缠着道深紫色勒痕——正是去年跳楼的女生。肖河运转《玄元真经》,发现女孩周身缠绕着浓重的阴煞之气,竟在吸收徘徊此地的生魂。
「是你吸走了我妈的生气?」肖河沉声问,青藤剑化作手环弹出,藤蔓尖端凝出乙木灵气。虚影猛地转头,眼窝中涌出黑色脓水:「不是我......是井里的东西......」话音未落,整面镜子突然炸裂,无数碎镜片化作飞刃袭来。
肖河侧身避开,却感觉背后阴风骤起。他转身挥出青藤剑,碧绿剑光斩破黑暗,却斩了个空。地面突然震动,走廊尽头的地砖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腐臭的井水气味扑面而来。
「下来陪我们......」
无数怨毒的声音从井底传来。肖河捏着秦主任给的朱砂纸条,发现图案竟与洞口边缘的石纹吻合。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井底比想象中更深,落到底部时,双脚踩在黏腻的淤泥上,四周漂浮着无数发白的骷髅头。
正中央是口枯井,井壁上刻满扭曲的符咒,井口飘着九盏残破的白灯笼。肖河走近时,灯笼突然亮起,照出井中盘着的东西——那是团由无数黑发组成的肉瘤,肉瘤上嵌着上百双怨毒的眼睛,正疯狂啃食着一团淡金色的光晕,光晕中隐约是他母亲的面容。
「是九黎盟的『聚阴幡』!」识海中的青虚子残魂惊呼,「他们用生魂祭幡,你母亲被当成了活祭!」
肖河瞳孔骤缩。他想起化工厂老张身上的蛇形刺青,原来九黎盟早已盯上他的家人。肉瘤发现生人,无数黑发如蛇般窜来,带着蚀骨的阴寒。肖河不再犹豫,运转吞灵术,丹田内的紫金气旋疯狂旋转,皮肤下的青金色鳞片泛起强光。
「吼——!」
黑发触碰到肖河皮肤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九劫法身本能爆发,如同一座熔炉,将所有阴煞之气尽数吞噬。肉瘤剧烈颤抖,眼睛里的怨毒化为实质,凝成黑红色的毒箭射来。肖河举起青藤剑,乙木灵气与紫金灵力交融,形成一道光盾,毒箭撞上光盾便化作飞灰。
「吞噬体......」肉瘤中传出沙哑的女声,「九黎大人不会放过你......」
肖河冷笑,青藤剑猛地刺入肉瘤核心。剑身爆发出浓郁的生机,藤蔓疯狂生长,瞬间缠满整个肉瘤。他能感觉到,随着阴煞之气被吞噬,母亲的金色光晕正在逐渐凝聚。当最后一缕黑气被吸收殆尽,肉瘤化作一滩黑水,井底露出一块刻着星图的石板,石板中央的凹槽,恰好能放下秦主任给的朱砂纸条。
肖河将纸条嵌入凹槽,石板突然发出嗡鸣。星图上的光点依次亮起,组成一座传送阵。他抬头望向井口,母亲的光晕已安然飘回地面,而传送阵的光芒中,隐约能看到玄元洞府的青铜门轮廓。
「这是连接修真界的古阵。」青虚子的声音带着惊讶,「九黎盟竟用生魂祭祀,打开了这道裂隙。」
肖河踏上传送阵,指尖触到冰凉的石纹。他能感觉到,阵图上的某个光点正在闪烁,指向东海方向——那是天机阁的方位。秦主任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那人镜片后的金光,分明是高阶修士的神识标记。
当传送阵光芒亮起时,肖河最后看了眼枯井。井底的黑水正在凝结,形成一枚蛇形印记——九黎盟的报复,恐怕不远了。而天机阁的介入,又意味着什么?他握紧青藤剑,剑身的乙木灵气与传送阵的空间之力产生共鸣,藤蔓上竟开出了第一朵淡绿色的花。
医院的急救室外,肖河猛地睁开眼。母亲的病房门恰好打开,医生惊叹着:「病人的生命体征突然恢复了,简直是奇迹!」肖河走进病房,看见母亲枕边放着一枚青藤花瓣,正是传送阵开启时落下的。
他坐在病床边,望着母亲安详的睡颜,后颈的玄鸟图腾突然发烫。神识扫过病房角落,发现一枚细小的青铜罗盘钉在墙缝里,罗盘指针正缓缓转动,指向他的方向。
「天机阁......」肖河低语,捏碎了罗盘。青铜粉末落在掌心,化作一滴金水,渗入青金色鳞片纹路。他知道,家庭危机的背后,是修真界两大势力的暗中角力,而他这具九劫法身,已然成为风暴的中心。
窗外的天色渐亮,江州城在薄雾中苏醒。肖河摸出秦主任给的纸条残片,上面的朱砂图案正在消散,却留下一个清晰的「机」字。他想起青虚子说过,天机阁掌天下气运,莫非他们早已算到他的存在?
腕间的青藤剑轻轻震颤,藤蔓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竟将病房里的药味驱散。肖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更加凝练的紫金灵力——吞噬了聚阴幡的阴煞之气后,他的凝血劫已隐隐有突破迹象。
当母亲缓缓睁开眼时,肖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九黎盟的蛇影还在暗处窥伺,天机阁的罗盘已经锁定他的位置,而那座连接修真界的传送阵,正等待着他的下一次开启。
家庭危机的解决,反而揭开了更大的谜团。肖河望着窗外化工厂方向的天空,那里的紫雾似乎更浓了。九劫法身的道路上,亲情、阴谋、势力交织,而他必须在这盘大棋中,走出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