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那令人窒息的审问暂告一段落,楚清歌回到她那被翻得有些凌乱的洞府。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比跟变异妖猿打一架还累。
“咕咕!”小朱朱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肩上,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七彩尾羽耷拉着,显然也知道主人心情不好。
阿甲从地底钻出个大脑袋,闷声闷气地问:“清歌,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要不要我再去把戒律堂的地基挖松点?”
就连一向傲娇的赤羽,也踱步过来,用那双锐利的凤目打量着她,难得没开口嘲讽。
楚清歌心里一暖,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赤羽嫌弃地偏了偏头,但没躲开)。“我没事,就是有点……憋屈。”她叹了口气,“沈墨还被关着,林青羽和陆明远上蹿下跳,留影石成了铁证,我们现在太被动了。”
“那怎么办?”阿甲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总不能真看着沈师兄被废掉修为吧?”
“当然不能!”楚清歌猛地站起身,在小小的洞府里踱起步子,“得想办法破局,必须有一个让他们无法反驳的证据,证明沈墨的魔气并非失控,更非与魔族勾结,而是可以被驾驭、甚至能转化为助力的!”
她走到那个被林青羽“赠送”、后来又被炉灵控诉灌了“软骨散”的丹炉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炉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吱呀——”洞府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微不可查的影子溜了进来,是去外面打探消息的小朱朱回来了。它嘴里还叼着一小块不知从哪个弟子讨论区顺来的、写满了字的绢布。
楚清歌接过绢布扫了一眼,上面大多是质疑沈墨、同情林青羽、以及猜测她楚清歌是否被蒙蔽的言论。她眉头越皱越紧,直到目光落在绢布角落一段模糊的、关于某种古老丹方的记载上。
“……阴阳相济,魔煞亦可为引……成丹则万象更新……”她喃喃念出那几个残缺的字句,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划过的闪电!
“有了!”她一拍大腿,把旁边打盹的阿甲吓了一跳。
“有什么了?有虫子吃了?”阿甲迷迷糊糊地问。
“有办法了!”楚清歌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她看向围拢过来的三只灵兽,“我知道有一种上古丹方,名为‘两仪丹’!此丹炼制极为特殊,需以至阳灵物为基,辅以精纯魔气为引,阴阳交汇,方能成丹。丹药本身并无属性,却能根据服用者需求,或助长灵力,或安抚心魔,神妙无比!”
赤羽闻言,歪了歪头,带着审视的目光:“听起来不错。但丫头,你上哪儿去找那‘精纯魔气为引’?现在全宗门谈魔色变,你总不能跑去戒律堂,敲敲门说:‘劳驾,借沈墨的魔气用用’吧?”
小朱朱也用力点头:“咕!就是就是!而且这丹药听起来就好难炼,清歌你行不行啊?”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灼,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地方嘛……我们可以申请在戒律堂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炼!至于魔气……”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会向长老们申请,借用一丝沈墨被禁锢的魔气。既然他们认为魔气是祸害,那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这‘祸害’如何变成救人的灵丹!”
“当众炼制?!”阿甲惊得鳞片都炸起来了,“清歌,这太冒险了!万一……万一失败了怎么办?那不是更坐实了罪名?而且那魔气多危险啊,控制不好会反噬的!”
“抢倒不至于,”她笑了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像是最坚韧的藤蔓,看似柔软,实则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我们先想办法凑凑看。这‘两仪丹’,我炼定了!”
她看向洞府外阴沉沉的天空,那是宗门大阵笼罩下的压抑。
“风险固然可怕,”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束手待毙,更非她楚清歌的风格。”
赤羽凝视了她片刻,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凤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哼,总算有点本座契约者的样子了。需要什么材料?本座的羽毛……咳,可以考虑拔一根给你应急。”它别扭地补充道,还下意识地用翅膀护了护自己好不容易保养得有点光泽的黑羽。
小朱朱见状,也挺起小胸脯:“咕!朱朱也帮忙!朱朱去偷……啊不是,去‘借’灵草!”它差点说漏嘴,赶紧用翅膀捂住嘴巴。
阿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大脑袋往楚清歌手心拱了拱:“阿甲帮你挖地道……啊不对,阿甲帮你守着丹炉!谁敢来捣乱,我一尾巴扫飞他!”
感受着伙伴们无条件的支持,楚清歌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她摊开手,开始清点可能需要的材料:“至阳之物……赤羽的羽毛或许可以,但可能需要更精纯的,比如‘金乌草’或者‘烈阳晶’;平衡阴阳的‘太极花’;稳定药性的‘固魂木’……”
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这些材料,无一不是罕见珍品,凭她一个记名弟子的身家,倾家荡产也凑不齐几样。
“钱不是问题!”小朱朱拍着翅膀,飞到自己藏宝的角落,叼出几块亮晶晶但灵气微弱的矿石,“朱朱有钱!”
楚清歌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它:“乖,这些不够。”她沉吟片刻,“看来,得先去一趟宗门库房,看看能不能用贡献点兑换,或者……打个欠条?”
就在这时,她眉心的火焰胎记忽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一个久违的、带着几分戏谑和苍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啧啧,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嘛。《两仪丹》?那可是老夫当年都没把握一次炼成的丹药,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夸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