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小朱朱终于忍不住,飞过来用翅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楚清歌的脸颊,“书又不能当饭吃,我的肚子都在唱空城计了!阿甲的灵石都快啃完了!”
阿甲在一旁配合地举起手里那块小了一圈的灵石,“吱”了一声,表示自己真的快弹尽粮绝了。
楚清歌这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涩。她揉了揉眉心,看到外面漆黑一片,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啊,抱歉抱歉,看得入神了。”她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些灵果和肉干分给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
赤羽倒是没喊饿,它踱步过来,金色的瞳孔扫过楚清歌面前摊开的那一页,上面正是“两仪丹”的详细丹方和炼制法门,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和一些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的能量运转图示。
“如何?这‘救命稻草’,怕是没那么好抓吧?”赤羽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欠揍的洞察先机。
楚清歌咬了一口灵果,眉头却微微蹙起,没有了刚才发现丹方时的纯粹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激动和凝重的复杂情绪。
“嗯……机遇很大,但风险……更大。”她咽下口中的果肉,指着丹方上的几处,语气沉重了些,“你们看这里,‘需引至阴煞之气入鼎,以阳火煅之,阴阳交汇,如持利刃起舞,稍有不慎,则阴煞反噬,轻则丹毁,重则……心神受污,修为大跌。’”
“至阴煞之气?”小朱朱叼着一块肉干,含糊不清地问,“就是沈冰块身上那种黑乎乎、让人不舒服的气吗?”
“对。”楚清歌点头,“而且注解里特别强调了,引气入鼎的过程必须极其精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更需要与丹炉内的阳性能量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这就像……”她努力想找个形象的比喻,“就像让阿甲用它的爪子去绣花,还得绣出双面异色来!”
阿甲正努力啃肉干,闻言茫然地抬起爪子看了看,想象了一下用这爪子绣花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太难为穿山甲了!
“吱吱!(不行不行!)”
“看,阿甲都觉得不行。”楚清歌苦笑一下,继续道,“这还只是引气。后面还有,‘阴阳交汇时,龙虎相搏,丹鼎需承受极大压力,非上品丹炉不可为,且有五成几率炸炉。’”
“五成?!”小朱朱吓得肉干都掉了,“那不是有一半的机会会‘砰’?!主人,这太危险了!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比如去把林青羽套麻袋打一顿出出气?”
赤羽一翅膀轻轻拍在小朱朱头上:“蠢鸟,就知道用蛮力。炸炉尚是小事,关键是‘心神受污’。”它看向楚清歌,眼神严肃了几分,“魔气之所以让人谈之色变,便是因其侵蚀心神的特性。炼制此丹,你需以自身神识引导、平衡魔气,等于将自身心神置于魔气浸染之下。一个把持不住,轻则留下心魔隐患,重则……可能真的被魔气影响,性情大变。”
这话一出,连刚才还在搞怪的小朱朱和阿甲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楚清歌。
性情大变?那还是它们认识的主人吗?
楚清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心神受污”那几个刺眼的字。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这不仅仅是炼丹技术的问题,更是对她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还有材料,”她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指向丹方后面列出的长长清单,“‘赤阳精金’、‘万年温玉髓’、‘金乌羽’……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天材地宝?别说我一个记名弟子,就是宗门库房里,也未必齐全。尤其是这‘金乌羽’……”她看向赤羽。
赤羽昂起头,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肉疼:“哼,算你识货。金乌乃太阳之精,其羽至阳至刚,确实是平衡魔气的绝佳材料。本座……本座血脉觉醒后,或可勉强化生一根蕴含阳炎本源的翎羽,但需消耗不少元气。”
楚清歌感激地看了赤羽一眼,她知道这对骄傲又爱美的赤羽来说,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决定。
“看看,看看!”小朱朱飞起来,用小翅膀点着丹方,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样,“又要冒险被染黑,又要担心炸炉,还要找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主人,这丹药分明就是个坑啊!跳进去可能就爬不出来了!”
阿甲也跑到楚清歌腿边,用脑袋蹭她,嘴里“吱吱”叫着,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显然也不希望主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洞府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沉重。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硌人。
楚清歌看着围在自己身边,虽然表达方式各异,但都真心关怀着自己的伙伴们,心里暖融融的。她伸手摸了摸小朱朱的脑袋,又拍了拍阿甲,最后对赤羽笑了笑。
“我知道风险很大,非常大。”她轻声说,但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但是,你们想想,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能一锤定音的办法吗?”
她看向洞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戒律堂那冰冷的石墙和沉重的锁链。
“跟执戒长老讲道理?他扛着祖师谕示和上界压力,听不进去。跟林青羽对质?她只会胡搅蛮缠。等师父出关?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沈墨……等不起。”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伙伴们身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两仪丹’,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条可能打破僵局的路。它风险高,是因为它一旦成功,效果也足够震撼!它能直接把‘魔气有害’这个 premise(前提) 掀翻!”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证明沈墨的魔气‘不坏’,而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他的魔气,可以‘好用’!这比一千句、一万句辩解都有力!”
她拿起那本古籍,紧紧握在手中:“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但如果不试一试,我绝对不会甘心。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沈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魔氛’罪名,就这么被牺牲掉吗?”
小朱朱和阿甲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它们虽然担心,但也明白主人说得对。常规手段,已经走不通了。
赤羽沉默片刻,冷哼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放手去做。本座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材料……”它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精光,“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去抢!”
楚清歌被赤羽这霸气的“抢劫”宣言弄得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更加安定。她知道,这条路再难,她也不是一个人。
“抢倒不至于,”她笑了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我们先想办法凑凑看。这‘两仪丹’,我炼定了!”
风险固然可怕,但束手待毙,更非她楚清歌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