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纺织厂的方向,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狼烟,散发着不祥的能量波动和百里辉最后那充满惊惧的警告。陷阱的可能性极高,但若真是“夺舍大会”,我们更不能坐视不理。
“去!”张小玄率先开口,眼中雷光隐现,伤势虽未痊愈,但战意已燃,“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岂能因噎废食!”
关妙妙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若真是陷阱,更说明他们怕我们找到什么。百里和福禄还在外面,我们不能弃之不顾。”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那条匿名信息而产生的纷乱思绪,眼神恢复清明与决绝:“走!”
我们没有开车,那太显眼。三人施展身法,借着夜色掩护,如同三道轻烟,朝着城乡结合部的方向疾驰而去。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混乱、污浊的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诵经声?
这诵经声并非佛道正统的清净梵音,反而带着一种偏执、狂热的意味,仿佛无数人在低声重复着某个单一的、扭曲的信念。
终于,我们抵达了那座废弃纺织厂的外围。厂房如同趴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几个窗口透出摇曳不定的、暗红色的光芒。能量波动正是从那里传出,强度远超之前的红星影剧院!而百里辉所说的空间波动,也隐隐可感,仿佛厂房内部的空间结构正在变得不稳定。
我们潜伏在一处断墙后,仔细观察。厂房外围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透明的能量薄膜,如同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整个厂房笼罩其中。这结界的气息……带着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这是……灵宝派‘万物归尘’结界的变化运用?!”我心中巨震!灵宝派讲究渡人留一线,法术多以柔和、调和为主,但这结界虽然内核依旧是灵宝派的根基,其外在表现却充满了排斥、禁锢的意味,仿佛要将一切闯入者都“归”于死寂!
是谁?竟然能将灵宝派正统法术扭曲运用到如此地步?
“看来,这次遇到了‘同行’。”古墨尘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他和熊爷、蛊婆婆不知何时也已赶到,显然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古墨尘看着那结界,脸色凝重:“而且,是个走了邪路的同行。”
就在这时,厂房内那狂热的诵经声陡然拔高!暗红色的光芒大盛!
“仪式到了关键阶段!不能等了!”我低喝一声。
如何突破这扭曲的灵宝派结界?硬闯必然引发剧烈反应。
我闭上眼睛,全力沟通玲珑阁和“法苗”。同源的力量,或许能找到缝隙。
“万炁调和,溯本归源!”
我将玲珑阁的清辉凝聚到极致,不再是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轻柔地“贴合”在那结界之上,感受着其能量流转的轨迹,寻找着那源自灵宝派正统根基的、尚未被完全扭曲的“一线生机”!
找到了!在结界几个能量交汇的节点,依旧保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灵宝派“包容”与“流转”的本意!
我指引着清辉,如同钥匙般,悄无声息地“拨动”了那几个节点!
嗡一声。
结界微微一颤,那层排斥之力瞬间减弱了大半,露出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但这也立刻触动了内部的警报!
“闯!”
我们六人毫不犹豫,化作数道流光,瞬间冲入厂房之内!
厂房内部的景象,比红星影剧院更加骇人!
数以百计的人,如同被控制的傀儡,密密麻麻地盘膝坐在满是灰尘和废弃纺锤的地面上,他们眼神狂热,口中不断重复着扭曲的诵经声,周身散发出浓郁的、被引导放大的执念气息!这些气息汇聚成一股庞大的、暗红色的“执念洪流”,如同漩涡般,向着厂房中央汇聚!
而在厂房中央,没有屏幕,也没有于天华那样的傀儡。只有一个穿着残破不堪、却依稀能看出是灵宝派制式道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某种近乎疯癫的偏执与狂热。他长发凌乱,道袍上甚至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双手正结着一个极其复杂、甚至有些扭曲的灵宝派法印,引导着那庞大的“执念洪流”,注入他面前悬浮着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古朴无华、甚至有些残旧的灵宝派度厄仙幢的幢顶!只是这幢顶此刻散发着与周围执念洪流同源的暗红光芒,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细小面孔虚影!
“以众生执念,燃我道途!纳万千心火,炼就不朽魂!灵宝正统,唯我独尊!”那中年男子发出嘶哑而狂热的吼声,他的气息在执念洪流的灌注下,竟然在疯狂攀升,隐隐触及到了某个恐怖的临界点!
“吴念宗!没想到竟然是你!”古墨尘见到此人,须发皆张,怒不可遏,“你竟敢亵渎灵宝祖器,行此聚念炼魂的邪法!”
古爷转过头来告诉我们,吴念宗!灵宝派一个早已被除名的分支传人!据说他因痴迷于快速提升力量,钻研禁忌法门,走火入魔,屠戮同门后叛出灵宝派,消失多年,没想到竟投靠了“蚀”,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吴念宗猛地转过头,那双偏执疯狂的眼睛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尤其是在我手中的玲珑阁上停留了许久,露出一丝诡异的、混合着嫉妒与贪婪的笑容:“古墨尘?呵,老不死的。还有……玲珑阁?看来“主人”跟我说的没错,确是还有灵宝派的人, 哈哈哈!
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锣:“灵宝之道,贵在超脱!然众生愚昧,执念缠身,何不将其执念化为我道资粮?此乃物尽其用,何来亵渎?!待我以此‘众生执念火’重炼度厄仙幢,便能执掌心念规则,窥得无上大道!尔等蝼蚁,安知我志!”
他竟然想以这邪法,炼化这灵宝派祖器之一的度厄仙幢,将其变成掌控“心念规则”的邪兵!
“你想的美!”我厉声喝道,玲珑阁清辉绽放,试图干扰那执念洪流,安抚那些被操控的民众。
“没用的!”吴念宗狂笑,“他们的执念已被我引动放大,心甘情愿奉献于我!你的调和之力,救不了自甘沉沦者!更何况……”
他话音未落,手中法印一变!
那庞大的暗红色执念洪流猛地分出一股,如同咆哮的巨浪,并非攻向我们,而是直接朝着我席卷而来!这股洪流中,蕴含着无数被放大的贪嗔痴念,直接冲击我的心神!
“你的玲珑阁,你的‘万炁调和’……正好作为我仙幢圆满的最后一块基石!拿来吧!”
他竟然想以这众生执念,污染、同化我的玲珑阁!
“小心!”关妙妙和张小玄同时出手,清炁与雷光试图拦截那执念洪流。
古墨尘、熊爷、蛊婆婆也各施手段,攻向吴念宗,试图打断他的仪式。
然而,吴念宗对众人的攻击竟不闪不避,只是周身浮现出一层由执念凝聚的暗红护盾,硬生生承受下来,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更加疯狂:“没用的!仪式已成,仙幢将醒!尔等攻击,只会让执念更加炽烈!”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我,那席卷而来的执念洪流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就将我吞没!
无数嘈杂的、充满欲望与痛苦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功成名就!”“长生不死!”“报仇雪恨!”“得到她(他)!”……
种种执念,试图侵蚀我的道心,引动我内心深处的欲望与恐惧!玲珑阁清辉剧烈波动,全力抵御着这股精神污染,但那洪流太过庞大,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甚至出现了种种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