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书言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眼眶,扯出个浅淡的笑:“爷爷奶奶,困劲儿上来了,我先上去睡了。”
待转过身,那点笑意便散了。
谁不羡慕爷爷奶奶一生相守、情义为先?
可他们的儿子,眼里只有权力;儿媳,更是钻进钱眼里没出来。
这对夫妻狼狈为奸,就算有爷爷奶奶护着,自己想做的事,还是步步维艰。
*
灼华侧坐着,手肘搭在车窗外沿,手掌托着下巴。
视线落在窗外,太阳的光晕与掠过的树影在他脸上交替明灭,那些倒退的风景像被按了快进键,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他却看得有些出神。
柏书言余光瞥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开口:“灼华,我那些弟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性子直,人都不错,挺好相处的。”
“嗯。”灼华的回应很轻,尾音几乎散在风里。
就算是见过家长的情侣,有的最后不也照样走散?
更何况只是见几个朋友,见或不见,又没什么差别。
车子停在会所门口,柏书言率先下车,绕到副驾旁拉开门,自然地牵住灼华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灼华任由他牵着走进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柏书言抬高声音,“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爱人,灼华。”
接着又转向灼华,一个个介绍:“他们都是我发小,林临,周舟,梁熠,徐子虚。”
灼华抬眼扫过包厢里的几人,瞬间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林临靠在沙发上,眼神带着审视。
周舟抱着胳膊,面无表情。
梁熠和徐子虚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的不以为然几乎没怎么掩饰。
他心里了然,这群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二代,骨子里都带着傲气,对他无感,再正常不过。
林临先开了口,“怪不得能让书言这小子铁树开花,确实是好颜色。”
灼华没恼,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花无百日红,颜色再好也有衰败的一天,等那时候……大抵也就烟消云散了。”
林临挑了挑眉,心里暗忖:这主儿倒是通透,不像那些只会装柔弱的,不好对付。
徐子虚虽然心里也瞧不上灼华,觉得他多半是奔着柏家的钱来的,却还是端起酒杯站起身:“说这么多干嘛,话都在酒里了,灼华是吧?我敬你一杯。”
灼华刚要伸手去接,柏书言却抢先一步拿过酒杯,仰头就干了,“我替他喝,你们随意。”
刚干完一杯的徐子虚:“……”
梁熠见状,立刻起哄:“霍,柏书言你可以啊,有了新人就不念旧人了!这才多久,就开始护上了?”
柏书言瞪了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别瞎扯。我跟你们这群臭小子,能有什么旧情好念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灼华,眼神里的真诚几乎要溢出来,牵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灼华,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灼华没说什么,只是维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
徐子虚捅了捅林临的胳膊,压低声音嘀咕:“得,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从头到尾,全是柏书言的一厢情愿。”
林临斜了他一眼,“我眼不瞎。”
心里却忍不住叹气,这灼华一看就是奔着钱来的,能是什么痴情种?
只希望柏书言这傻子别到最后被骗了身又骗了心,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包厢里的气氛渐渐有些尴尬,柏书言看出灼华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便拉着他去旁边的桌球室:“带你去玩会儿桌球。”
“会吗?”柏书言拿起球杆,笑着问他。
灼华诚实地摇头:“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柏书言拉过他的手,帮他握好球杆,耐心地调整姿势,“身体再侧一点,眼睛瞄准球……对,就这样。”
灼华骨子里也是有胜负欲的,只是新手入门,动作僵硬得厉害,要么打空,要么把白球撞得乱飞。
旁边的柏书言看着他笨手笨脚,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
灼华脸一红,撇了撇嘴,猛地松开球杆:“哼,我不玩了!”
柏书言赶紧拉住他,忍着笑哄道:“别啊,我不笑你了,我保证好好教你,真的。”
结果不出三分钟,柏书言又忍不住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宠溺:“灼华,你认真打球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另一边,梁熠趴在桌球室的门框上,看着里面腻歪的两人,凑到林临、周舟和徐子虚耳边小声问:“你们说,像柏书言这样的舔狗,最后能有好结局吗?”
三人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然后趁着梁熠不注意,一个个闪到了一边。
梁熠没了支撑,身体往前一扑,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大声喊,只能闷哼着爬起来,引来里面两人疑惑的目光。
他对着柏书言和灼华摆了摆手,尬笑着打圆场:“嗨,不小心脚滑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等转过身,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恶狠狠地盯着那三个始作俑者,磨着牙追上去:“好啊你们,敢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
柏书言拉着灼华往阳台走,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享受这短暂的独处时光。
灼华趴在栏杆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纹路,目光放空。
柏书言从身后慢慢靠近,胸膛先贴上他的后背,带着体温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
手臂缓缓环住灼华的腰,一点点收紧,直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最后将下巴搁在灼华的肩膀上,呼吸间的热气拂过他的耳尖:“今晚的星星好像比平时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