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柱炸裂的刹那,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瞬间的绝对死寂,紧接着,是足以冻结神魂的极寒风暴,如灭世狂潮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千米之内,一切都被无情地染上了一层霜白,坚硬的冰原被更深邃的寒意撕裂出道道狰狞的沟壑。
秦尘首当其冲,那股狂暴的冲击力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掀飞出百丈之远,“咔嚓”一声脆响,左肩胛骨应声断裂,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强忍着翻涌的气血,一枪插入冰层稳住身形,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风暴的中心,那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缓缓踏空而出。
他周身没有雷霆环绕,没有火焰升腾,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曾散发。
然而,他所立之处,方圆百丈的空间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风雪静止,灵气凝固,仿佛时间与法则都在向他俯首称臣。
那“影尘”的目光淡漠如万古玄冰,落在狼狈不堪的秦尘身上,语气平直得不带任何感情:“你很弱。”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你的感情,拖累了你的实力。你的犹豫,消耗了你的生机。我摒弃了这一切,我才是完美的雷帝。”
“噗!”秦尘吐出一口夹杂着冰晶的鲜血,脸上却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他拄着雷霆枪,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刀:“完美?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承认的赝品,也配谈完美?你若是完美,为何不敢叫自己秦尘!”
“无聊的挑衅。”影尘似乎连动怒这种情绪都已舍弃,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刹那间,天地变色!
一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雷霆,凭空在他掌心凝聚——寂灭虚空雷!
这道雷霆出现的瞬间,并未直接攻向秦尘,而是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封锁了十方空间!
秦尘只感觉自己与天地间的灵气联系被瞬间切断,仿佛被关进了一个绝对隔绝的囚笼。
紧接着,影尘五指微动,一道道与秦尘别无二致的玄雷接连浮现!
“庚金白虎雷,锐利有余,变化不足。”影尘低语,一道同样惨白凌厉的雷霆呼啸而出,却在半路诡异地一分为三,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封死了秦尘所有的闪避路线!
秦尘心中大骇,仓促间引动白虎雷硬撼,却被对方精妙的变招震得气血翻腾,虎口迸裂!
“风行天罡雷,速度尚可,轨迹易循。”影尘再次开口,秦尘刚刚催动身法,准备拉开距离,却发现对方的雷霆早已预判般地出现在他下一个落点,逼得他不得不狼狈折返!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绝境!
对方就像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先知,不仅能完美复制他的所有雷法,更能洞悉他每一个战斗意图,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这些雷霆的优点与缺点,并加以利用!
秦尘节节败退,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每一次攻击都被完美反制,每一次闪躲都被精准预判。
他仿佛在与一个毫无破绽的自己战斗,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战意彻底碾碎。
“死吧。”影尘的语气依旧淡漠,指尖凝聚出一道极致穿刺的吞噬祖雷,对准了秦尘的心脏要害。
这一击,快到极致,狠到极致,封死了所有生机!
秦尘瞳孔猛缩,他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猛地从他身后扑出,用那柔弱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小雅!
“噗嗤!”
漆黑的雷霆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她的胸膛,那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鲜血如凄美的花朵,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冰原。
小雅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她的生机在飞速流逝,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主……主人……记得……清漪……她们……等您……回去……”
话音未落,她便无力地倒下,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
这一幕,如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秦尘的心神深处!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冲破云霄!
无尽的悲恸与狂怒,化作了实质性的风暴!
秦尘体内,象征着生命与治愈的太乙青木雷,在这一刻骤然失控,磅礴的生命能量不再是治愈,而是化作了毁灭性的绿色雷霆,疯狂地向四周肆虐!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开始模糊,理智濒临崩溃。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而熟悉的声音,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响起。
一缕即将熄灭的金色火苗,悬浮于识海上空,那是火灵童子最后的一丝残念。
“真主听好!”火灵童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没有痛,因为所有的痛苦,你都替他承受过!他不懂爱,因为你从未让他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他的强大,源自于你的牺牲和伤痛!”
“所以……别用你的理智去战胜他,那正是他最强的领域!”
“用你的心,烧了他的理!”
话音落下,那最后一缕金色火种,轰然燃烧,化作最后的绚烂!
火光引爆了秦尘记忆的洪流——母亲临终前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冰冷的温度;苏清漪在毒雾中为他挡下致命毒针,那决绝的背影;月灵在雨夜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将滚烫的汤药送到他手中;凰九幽为了护他,发出不屈的怒吼,燃烧自己的神魂……
一幕幕,一桩桩,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伤痛、悔恨、温暖与守护,在这一刻尽数被撕开,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燃料!
“呃啊啊啊啊!”
秦尘双目赤红如血,他不再试图压制痛苦,不再逃避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反而主动拥抱它们,撕开所有旧日的创伤!
“雷火归葬诀……逆转!”
他竟以自身为烘炉,逆向燃烧生命与神魂,引动体内十二道玄雷,进行自焚式的疯狂共鸣!
极致的情感冲击,如同催化剂,狠狠注入了位于雷基最核心的那一抹纯白——鸿蒙本源雷!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秦尘体内炸开!
那纯白色的鸿蒙本源雷,在无尽情感的淬炼下,竟轰然蜕变!
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融入了爱、恨、悔、痛……种种情感之后,化作了深邃、霸道、蕴含着无尽混沌气息的黑金之色!
黑金色的雷霆一出现,影尘布下的寂灭虚空领域,竟如薄冰遇烈日般寸寸消融!
他那引以为傲的规则之力,在混沌黑金雷面前,被尽数吞噬,化为虚无!
影尘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愕”的表情。
“你说你是完美的我?”秦尘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声音沙哑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手中的雷霆枪已被混沌黑金雷包裹,散发着足以湮灭一切的气息。
“可你永远不会明白……”
“正是这些你摒弃的‘弱点’,才让我……宁死,也不愿变成你这副鬼样子!”
话落,枪出!
这一枪,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炽烈的情感与力量!
噗嗤!
混沌黑金雷枪,毫无悬念地贯穿了影尘的胸膛。
影尘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身形开始如烟雾般溃散,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竟缓缓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意:“你以为……这样就赢了?”
下一瞬,他的整个身体彻底崩解,化作一道比发丝还细的银线,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径直钻入了秦尘的眉心,消失在识海的最深处。
战斗,结束了。
随着影尘的消失,那崩塌的祭坛中心,一枚通体幽蓝,散发着极致寒意的菱形晶体——九幽冰魄,缓缓升起,仿佛受到了牵引般,自动融入了秦尘的雷基之中。
霎时间,秦尘体内的葵水玄冥雷疯狂运转,威能暴涨,瞬间进化至第二阶!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如今的他,仅凭这道玄雷,便足以冻结王境强者的神魂整整三息!
然而,当他准备收敛气息,调理伤势时,一个冰冷而戏谑的低语,毫无征兆地从他识海的最深处传来:
“下次醒来……我会更像你。”
秦尘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握紧了手中的雷霆枪,枪身上混沌黑金雷光芒一闪而逝。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南方天际,那里,有他必须回去的地方。
“等着吧……”他低声自语,既像是对识海中的那个声音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等我把这世间所有的雷,都攥进手里。”
万里之外,一处无人知晓的虚空裂缝中,一名被雷痕包裹全身的神秘人——雷痕客,缓缓收起了一枚刚刚黯淡下去的玉简,声音低沉地传向无尽虚空:“容器已完成初步融合,通知‘上界’——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北冰域的边缘,凛冽的寒风依旧未曾停歇,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
秦尘肩胛骨上的裂痕,在太乙青木雷的滋养下缓慢愈合着,但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却时刻提醒着他刚刚那场死战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