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钱老板带着江湖气的笑声还在继续,仿佛笃定陈遇不会拒绝这“诚意满满”的邀请。
陈遇眼神锐利如鹰,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碳纤维、特殊应用、千岛湖本地势力、比赛时的意外……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此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串联起来。对方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商业合作那么简单,更像是冲着“星煌”项目,或者更具体地说,是冲着旭遇在高端碳纤维材料领域的核心技术而来。
他心念电转,语气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刚刚夺冠后的疲惫与疏离:“钱老板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比赛刚结束,团队还有庆功安排,实在是抽不开身。合作的事情,如果钱老板有兴趣,可以联系我们旭遇集团对外的毛旭毛总,他会负责接洽。”
直接将皮球踢给负责对外业务的毛蛋,既是标准流程,也是试探。如果对方真是正经商人,自然会走正规渠道;如果不是……
果然,钱老板哈哈一笑,语气热络却不容置疑:“哎哟,陈总,毛总那边我们当然也会拜访。不过,这次主要是想跟您这位技术核心、新科‘钓王’交个朋友。庆功宴嘛,在哪里不是庆?‘湖光山色’的环境绝对一流,我已经备好了千岛湖最地道的有机鱼头,还有二十年的陈年花雕,就等着给陈总贺喜呢!陈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他话语里带着软钉子,既捧了陈遇,又暗含胁迫。同时点明了对陈遇“技术核心”身份的了解和势在必得的姿态。
陈遇沉默了两秒,仿佛在权衡。他知道,一味拒绝可能反而会引起对方更激烈的动作,甚至可能危及团队成员的安全。不如顺势而为,探探虚实,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既然钱老板如此盛情,”陈遇语气放缓,似乎被打动,“那我稍后就过去叨扰一下。不过团队庆功实在走不开,我只能单独前往,坐一会儿便走。”
“哈哈,爽快!陈总果然是爽快人!”钱老板大喜,“那咱们就说定了!晚上七点,‘湖光山色’听涛阁,恭候大驾!我派车去接您?”
“不必麻烦,我自己过去。”陈遇干脆地拒绝。
挂断电话,陈遇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他立刻走向正在兴高采烈收拾装备的王小虎、孙宇几人。
“虎子,老孙,张伟,过来一下。”陈遇声音低沉,将三人叫到一边相对安静的角落。
“咋了遇哥?脸拉这么长,夺冠了还不高兴?”王小虎还沉浸在喜悦中,拿着一块毛巾胡乱擦着脸上的汗。
孙宇推了推眼镜,敏锐地察觉到陈遇神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陈遇简要将钱老板电话的内容说了一遍,省略了“特殊应用”等敏感词,但强调了对方是冲着他和碳纤维技术来的,并且可能来者不善。
“我操!这老小子想干嘛?玩鸿门宴啊?”王小虎一听就炸了,眉毛竖了起来,“不行!遇哥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他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虎子,冷静点。”张伟按住他的肩膀,他穿着poLo衫,气质沉稳,分析道,“对方指名只请遇哥,你跟着去,反而可能让对方警惕,甚至狗急跳墙。我们现在在千岛湖,是外地,强龙不压地头蛇。”
孙宇点头表示同意:“张伟说得对。遇哥单独去,看似冒险,实则是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反而好策应。关键是,我们要知道这个钱老板的底细,以及他背后是否还有人。”
“我已经让毛蛋通过他家的关系,紧急查这个‘钱老板’和‘湖光山色’会所的背景了,应该很快有消息。”陈遇说道,他对毛蛋在地方上的人脉还是有信心的,“另外,我需要你们做几件事。”
他快速布置:“第一,虎子,你性子急,但身手好,你带两个机灵点的安保队员,在我进去后,在会所外围找个视线好的地方盯着,注意进出车辆和人员,如果有异常,立刻接应,但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王小虎重重一拍胸脯,“保证盯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飞出来我都认得公母!”
“第二,老孙,张伟,你们留在酒店,协调团队,保持通讯畅通。一旦收到我的信号,或者超过预定时间我没出来也没消息,立刻联系杨振军大校!记住,是立刻!”陈遇语气严肃。涉及到可能的国家技术安全,杨振军是最后的,也是最可靠的保障。
“放心!”孙宇和张伟同时点头,脸色凝重。
“遇哥,你还是带个防身的家伙吧?”王小虎不放心地从自己随身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造型强硬的金属战术手电,“强光爆闪,还能当打击器,关键时刻照眼睛上,够对方喝一壶的!”
陈遇看着那手电,哭笑不得,但还是接过来揣进裤兜:“行了,我有分寸。你们各自准备,保持联系。”
他回到团队中,对李默和其他队员简单交代了一句晚上有点私事要处理,庆功宴让他们先开始,不用等自己。队员们虽然有些疑惑,但看陈遇神色如常,也没多问。
回到酒店房间,陈遇换下领奖时穿的正式衬衫,换上了一件普通的深色poLo衫和休闲长裤,脚上一双便于活动的运动鞋。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冷静。他不是格斗高手,但他有着远超常人的冷静头脑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这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依仗之一。
加密手机震动,是毛蛋回了消息。
“遇哥,查到了。钱老板,本名钱富贵,千岛湖本地人,早年靠承包水库养鱼、搞渔家乐起家,后来涉足砂石、旅游码头,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是本地一霸。‘湖光山色’会所明面上是他的产业,但背后股东成分复杂,有传言跟境外旅游投资有关。这个人风评不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要小心!需要我通过老头子(毛卫国)给当地打招呼吗?”
陈遇回复:“暂时不用,以免打草惊蛇。我先去会会他。保持联系。”
晚上七点整,陈遇独自驾车,准时抵达位于千岛湖一处僻静港湾的“湖光山色”会所。会所依山傍水,设计典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种不对外人开放的私密感。
门口早有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精干侍者在等候,确认身份后,恭敬地将陈遇引了进去。穿过曲径通幽的庭院,来到一处名为“听涛阁”的独立水榭。水榭延伸至湖面,四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波光粼粼的夜色湖景,内部装修极尽奢华。
“哎呀!陈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发福,穿着中式盘扣绸缎上衣,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粗金链子的男人,大笑着迎了上来。他面色红润,一双眼睛却透着商人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正是钱富贵钱老板。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衬衫、面无表情、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地扫过陈遇全身。
“钱老板,久等了。”陈遇淡然一笑,与他握了握手,感觉对方手心有些湿腻。
“哪里哪里,陈总现在是新科钓王,事务繁忙,能赏光就是给我老钱天大的面子了!”钱富贵热情地拉着陈遇到主位坐下。
水榭中央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砂锅,里面是奶白色的鱼头汤,香气四溢。旁边确实摆着几坛泥封的老酒。
“来,陈总,先尝尝我们千岛湖的招牌,有机鳙鱼头!这鱼,可是今天下午刚从湖里捞上来的,绝对新鲜!”钱富贵亲自给陈遇盛了一碗汤,态度殷勤得过分。
陈遇道了声谢,却没有动筷,目光平静地看着钱富贵:“钱老板,饭可以慢慢吃。您电话里说的合作,我比较感兴趣,不知具体是指哪方面?”
钱富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陈遇如此直接。他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陈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快人快语!好,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他放下酒壶,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我听说,旭遇集团,尤其是陈总您主导研发的碳纤维材料,性能非常卓越,甚至……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
“钱老板消息很灵通。”陈遇不置可否,“旭遇确实在材料领域投入了不少研发力量,也有一些成果。不知道钱老板感兴趣的,是哪个方向?是用于钓具的民用级?还是其他工业领域?”
“民用钓具?”钱富贵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那才几个钱的买卖?我老钱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我有些朋友,他们对高性能碳纤维在……嗯,某些特殊设备上的轻量化和高强度应用,非常感兴趣。比如,一些需要高机动性、高隐蔽性的……水下探测设备?或者是……一些小型的、非传统的飞行器?”
陈遇心中警铃大作!水下探测设备?这几乎就是直指“收藏家”岛屿周围出现的水下潜航器!而小型非传统飞行器,也可能涉及无人机等敏感领域。这个钱富贵,绝不仅仅是地方土豪那么简单!他背后,很可能牵扯到试图窃取“星煌”技术,或者对那块神秘碎片感兴趣的境外势力!
“钱老板说的这些领域,听起来确实很有前景。”陈遇表面不动声色,甚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内心的震动,“不过,这些都属于高精尖的特殊应用,对材料的要求极其苛刻,而且涉及到的合规审查非常严格。旭遇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民用和部分经过严格审批的工业、体育领域合作上。”
“合规?审查?”钱富贵嘿嘿一笑,带着几分不屑,“陈总,这你就不懂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只要东西好,价格根本不是问题!我可以保证,比你跟国内那些单位合作,利润高出这个数!”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比划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且,”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千岛湖这地方,山好水好,但也容易出点意外。比如,钓个鱼不小心滑倒落水啊,或者车子在山路上出点故障啊……陈总现在是名人了,更要注意安全,对不对?要是我们能成为合作伙伴,别的不敢说,在千岛湖这一亩三分地,我老钱保证陈总和‘遇龙’战队顺风顺水!”
图穷匕见!利诱之后,便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遇放下茶杯,眼神骤然变冷,直视着钱富贵:“钱老板这是在威胁我?”
“哎哟,陈总言重了!这怎么能是威胁呢?”钱富贵连忙摆手,脸上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这是关心!是朋友之间的善意提醒!我是真心想跟陈总交这个朋友,一起发财!”
就在这时,水榭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端着果盘的年轻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她动作看似熟练,但陈遇敏锐地注意到,她端盘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脚步也略显僵硬。
女子将果盘放在桌子一角,转身欲走。就在她经过陈遇身边时,脚下似乎被地毯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手中托盘的暗格突然弹开,一道银光如毒蛇般刺向陈遇的肋部!速度快得惊人!
是匕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
钱富贵和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似乎也“猝不及防”,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陈遇不是格斗高手,但他两世为人,尤其是在重生后刻意锻炼出的反应速度和危机意识,在此刻拯救了他。几乎在对方肩膀微动的瞬间,他就本能地向后猛仰!
“嗤啦!”
匕首擦着他的poLo衫下摆划过,将衣服划开了一道口子,冰冷的刀锋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寒意!
一击不中,那“女服务员”眼神一厉,手腕一翻,匕首再次朝着陈遇的脖颈抹来!动作狠辣刁钻,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钱富贵脸上的“惊愕”变成了阴冷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也默契地挪动脚步,隐隐封住了陈遇的退路。
生死一线!
陈遇脑中一片清明,没有试图去格挡那明显力量和技术远超自己的致命一击,而是就着后仰的势头,猛地将身下的红木椅子向后蹬倒,同时右手迅速伸向裤兜!
“哐当!”椅子倒地发出巨响。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爆响,一道极其刺眼的、如同小太阳般的强光瞬间在昏暗的水榭中炸开!正是王小虎给的那个战术手电,被陈遇瞬间开启到爆闪模式,直射刺杀者的双眼!
“啊!”那“女服务员”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双眼瞬间被强光致盲,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混乱,匕首挥空。
就是现在!
陈遇利用这争取来的零点几秒,狼狈地向侧后方连续翻滚,拉开距离,同时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哨!这是他和王小虎约定的紧急信号!
“妈的!废物!”钱富贵没想到陈遇身上还有这种东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拿下他!”
那两个黑衬衫保镖立刻如猎豹般扑了上来!
“砰!”
水榭的雕花木窗猛地从外面被撞开,木屑纷飞!王小虎如同猛虎下山,第一个冲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两个同样精悍的旭遇安保队员!
“操你大爷!敢动我遇哥!”王小虎眼睛都红了,根本不管对方是谁,瞅准离陈遇最近的那个保镖,一记毫无花哨的炮拳就轰了过去,势大力沉!他在体院的时候就是自由搏击的好手,离开体院以后也在坚持训练。
那保镖显然没料到外面还有人接应,而且来得这么快,仓促间架臂格挡,“嘭”的一声闷响,竟被王小虎一拳砸得踉跄后退,手臂发麻,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另外两个安保队员也迅速缠住了另一个保镖和那个暂时视力受阻的“女服务员”,水榭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陈遇趁机退到墙角,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被划破的衣服,确认没有受伤,心跳如鼓,但眼神依旧冷静。他死死盯着脸色铁青的钱富贵。
钱富贵看着突然闯入、战斗力不俗的王小虎几人,又看看虽然狼狈但毫发无伤、眼神冰冷的陈遇,知道今天的事彻底办砸了。他眼神闪烁,忽然抓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这是信号!
几乎在酒杯碎裂的同时,水榭外的庭院里,传来了更多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个人,正在快速包围过来!
“遇哥!外面来了好多人!”一个守在窗口的安保队员急促地喊道。
王小虎一拳逼退对手,冲到陈遇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喘着粗气,脸上却毫无惧色:“妈的,跟他们拼了!”
水榭内,战斗暂时停顿,双方对峙。钱富贵那边,算上他、两个保镖、恢复了一些视力的女杀手,还有外面正在围过来的打手,人数占绝对优势。陈遇这边,只有王小虎和两名安保,形势危急!
“陈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钱富贵阴恻恻地笑着,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合作,我们还是朋友。不然……这千岛湖底下,可不差你一个钓王喂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由远及近,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而且不止一辆,听起来正在迅速接近会所!
钱富贵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慌乱:“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他猛地看向陈遇。
陈遇也微微蹙眉,他并没有报警,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安排的是联系杨振军。难道是孙宇或者张伟?
不等他们多想,警笛声已经在会所大门外停下,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和威严的喊话声:“开门!警察!例行检查!”
水榭内外,钱富贵的人顿时阵脚大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钱富贵脸色变幻不定,狠狠瞪了陈遇一眼,低声道:“算你走运!我们走!”
他带着那个女杀手和两个保镖,以及外面围过来的打手,如同潮水般迅速从水榭的另一侧退去,显然是熟悉会所的暗道。
几乎在钱富贵等人消失的同时,水榭的门被从外面强行撞开,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看到倒在地上的椅子、破碎的窗户以及陈遇等人。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打架斗殴?”为首的警官厉声问道。
王小虎刚要开口,陈遇拉了他一下,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愤怒:“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我是来赴宴的,刚才差点被人持械谋杀!凶手刚从这里逃走!”
他亮明身份,并将被划破的衣服和掉落在附近的匕首指给警察看。
为首的警官看到匕首,神色一凛,立刻指挥手下:“控制现场!保护受害人!通知技术队!追捕逃跑人员!”
他走到陈遇面前,态度缓和了些:“陈先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请您和您的朋友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
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陈遇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钱富贵的威胁、训练有素的杀手、恰到好处出现的警察……这一切都像是精心编织的网。今天侥幸脱险,但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和旭遇的核心技术,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拿出那个已经恢复普通的战术手电,摩挲着上面冰冷的金属外壳,心中暗道:“虎子,这次多亏了你……”
然后,他拿出加密手机,准备给杨振军发送一条信息,今晚发生的事情,必须立刻让他知道。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商业竞争的范畴,上升到了国家安全层面。
信息刚编辑到一半,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陈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是陈遇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沉稳的男声,带着一丝官腔。
“我是,您哪位?”
“陈先生,您好。我是千岛湖风景名胜区管委会的主任,我姓胡。”对方自我介绍道,“首先,对您今晚在我们这里遭遇的不愉快事件,我代表管委会表示诚挚的歉意!我们已经责令公安机关,必须从严从快侦办此案,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遇心中一动,管委会主任?这个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并且亲自打电话来道歉?
“胡主任,您太客气了。这只是个别不法分子的行为。”陈遇客气地回应。
“唉,影响太坏了!尤其是发生在陈先生您这样的知名人士、新科钓王身上!”胡主任语气痛心,“请您务必相信我们优化营商环境的决心!另外……关于钱富贵此人,以及他背后可能涉及的一些问题,我们这边也在密切关注。有些情况,或许……我们可以当面沟通一下?不知道陈先生明天上午是否方便?”
管委会主任亲自约谈?还要沟通钱富贵背后的“情况”?
陈遇眼神微眯,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通电话,是示好?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他略一沉吟,回答道:“好的,胡主任,明天上午我有时间。”
“那太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在管委会办公室恭候大驾!”
挂掉电话,陈遇看着手机屏幕上杨振军的号码,暂时停止了发送信息的动作。他需要先理清头绪,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胡主任,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