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焰一切断和“援军”的通讯，又拍板要回熔炉核心，“旅鸫号”里瞬间就炸了锅——不是乱吵，是那种心里咯噔一下的震动。可没人有时间纠结，退路早断了。顾北辰一把推满引擎功率，那老伙计似的引擎发出快过载的嘶吼，带着满身伤痕的飞船掉过头，直直往那片裹着疯狂和铸造者遗愿的能量漩涡冲。
这一下，等于把在场另外两方都惹毛了——至少是把注意力全吸过来了。
“援军”那层纯白色的护盾闪了闪，跟人愣神似的，好像没料到人类这么“不知好歹”。但它们没再喊话，也没拦着，就悬在那儿一动不动，活像群揣着记录本的观察员，就等看接下来的热闹。倒也算守诺——说好了“看着”，就真只看着。
可“收割者”那道黑触须就不一样了。“旅鸫号”刚掉个头，它立马疯了似的暴涨！之前还绕着“援军”的护盾躲，现在压根不管，猛地缩成一团，活像支裹着湮灭力量的黑长矛，“唰”地就提速，连空间距离都跟无视了似的，直戳“旅鸫号”的引擎舱！
“躲开！”顾北辰扯着嗓子喊，双手在操控杆上翻飞，飞船硬生生拧出个极限角度。船体“嘎吱嘎吱”响得牙酸，跟那黑长矛擦着边儿险险避开。就这一下，长矛扫过的地方，连空间的颜色都像被擦掉了似的，留了道灰蒙蒙的虚痕。
“它死盯着我们不放了！”伊莎贝尔盯着传感器上那道甩不掉的黑影子，声音都发紧，“在它眼里，我们就是必须先清掉的‘污染源’！”
“旅鸫号”就在乱成一锅粥的能量湍流里钻，身后还跟着“收割者”的死亡追猎。每次躲都差口气就撞上，防护罩的能量条跟漏了似的往下掉，看得人心里发慌。
可越往星云中枢扎，怪事就来了。
那道追得死死的黑触须，离熔炉近到一定程度后，突然就没那么“准”了——攻击慢了，也老打偏。敌意还在，浓得让人窒息，但它好像把更多“心思”分到了“旅鸫号”前面的熔炉中枢上——那大家伙正慢慢提能量，跟醒过来的巨兽似的。
“它分心了？”顾北辰最先觉出不对，手上的操控都松了点劲。
伊莎贝尔赶紧调传感器焦距，盯着黑触须的能量纹路看：“不是分心……是攻击路数变了！你看这个——”
她把能量频谱图投到主屏幕上。之前代表“收割者”能量的黑块乱得跟一团麻似的，现在居然显出了章法！它的能量不再死盯着“旅鸫号”，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轰向熔炉外围的几个点——那些点，正是“织网者”用来连“源点之锚”的数据中继站！
“它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熔炉！”伊莎贝尔的声音里全是不敢信，“之前打我们，要么是我们挡了它的路，要么是它把我们当成熔炉的一部分了！现在离得近了，它‘看’得更清，就先去拆熔炉的‘防御塔’了！”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懵了。之前都以为“收割者”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物，没想到它的动作里，藏着这么冷酷的“优先级”逻辑！
好像为了印证这话似的，熔炉中枢里的“织网者”，反应比之前对付“旅鸫号”时激烈了十倍！
那片巨大的能量漩涡“呼”地转快了，几道又粗又亮的能量流冲了出来——裹着混乱的逻辑，还带着要把一切都同化的狠劲，直扑黑触须！不光这样，周围星域里，几十个原本安安静静的“编织者”突然被激活，不搞建造也不做维护了，跟发了狠的工蜂似的，直直往黑触须冲，居然要靠自爆挡路！
一场人类根本看不懂的战争，就这么在“旅鸫号”旁边炸开了！没有声音，却惨烈得让人心里发颤。
黑的、乱的光流撞在一起，“滋滋”地湮灭，连空间都在轻轻抖。“编织者”一个接一个在黑触须下碎成能量渣，可黑触须也被熔炉的反击削得越来越细，好多地方都蒸发了。
最奇的是“旅鸫号”——反倒成了“安全区”。两边大佬打得你死我活，压根没工夫搭理这只小虫子。
“它们……真打起来了？”一个年轻船员盯着舷窗外的景象，声音都飘了。
“就是现在！”沈清焰强忍着能量碰撞带来的头疼——那感觉跟有针在扎脑子似的，扯着嗓子下令，“全速冲！目标不变！”
“旅鸫号”的引擎喷出最后一道蓝火，跟颗穿过战场的子弹似的，拼了命往“源点之锚”的方向冲——那地方的能量反应最密，也最邪门。
伊莎贝尔盯着内部传感器，想再找找“磐石议会”的信号。可外面的能量乱成这样，那些古老意识的微弱波动早被盖没了。
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意念突然钻进她脑子里——不是“磐石议会”的，不是熔炉的，也不是“收割者”的。那感觉，比“织网者”还老，还冷，硬邦邦的没一点温度。
意念里就一段东西，翻来覆去地重复，是用纯数学语言和拓扑符号写的“信息包”。伊莎贝尔靠着对“几何语言”和熔炉底层逻辑的了解，勉强摸出了意思：
【检测到高优先级清除目标：‘摇篮\/织网者’复合体。】
【检测到衍生污染源：‘人类’样本。】
【清除协议执行中……遭遇非逻辑性抵抗……评估威胁等级……】
【……请求……更高层级指令确认……】
这意念……是“收割者”发出来的？！
它不是在瞎打，是在评估，还在汇报？！它居然把“织网者”的疯狂当成了“非逻辑性抵抗”，甚至要“请示”上级？
伊莎贝尔浑身一下就凉了。
“收割者”背后，难道真有个发号施令的存在？它不是宇宙自己冒出来的天灾，只是个跑腿的执行者？
要是连“收割者”都只是某个大系统的小零件，那人类在这盘大到没边的棋里，算个什么？连棋子都算不上吧？
“旅鸫号”还在往前冲，离“源点之锚”越来越近。那地方的能量余波都歪歪扭扭的，连物理规则都好像不管用了。
身后，熔炉和“收割者”还在死磕；更远的星云边上，“援军”的白色舰队依旧悬着，安安静静地当看客。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一刻，根本分不清了。而藏在背后的真相，好像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深，都要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