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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的清晨总是从阊门开始苏醒。

寅时刚过,漕运码头的号子声便隔着三条街巷隐隐传来,像大地沉缓的脉搏。陈望卸下最后一块门板时,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落在对街茶馆的幌子上,歪着头看他。门板与石槽摩擦的“吱呀”声在晨雾中格外清晰,惊散了石板缝隙里昨夜的露水。

“当家的,灶上煨着粥,趁热喝一碗。”秀娘的声音从店内传来,伴着麻布擦拭货架的沙沙声。她今日穿着藕荷色夹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鬓边那支磨得发亮的银簪是陈望三年前送的生辰礼——那时杂货铺刚开张,他掏空钱匣才买下这支最细的簪子,秀娘却宝贝似的戴到现在。

陈望应了一声,却没急着进屋。他的目光落在街角——卖菜的王阿婆正佝偻着身子整理担子,昨夜一场微雨打蔫了筐里的青菜,老人枯瘦的手指一片片抹去菜叶上的泥点,动作慢得让人心焦。

“阿婆,今日生意可好?”陈望走过去,很自然地蹲下身帮她把散落的韭菜捆好。

王阿婆抬起浑浊的眼睛,脸上皱纹挤出一个歉疚的笑:“陈老板啊……昨日欠你那三十文,能不能再宽限两日?我儿媳妇咳疾又犯了,抓药花了……”

“不急不急。”陈望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秀娘刚烙的葱油饼,还温着,“这个您带回去,菜钱的事别提了。”

“这怎么使得……”老人推辞的手被陈望轻轻按住,那双手掌宽厚温暖,掌心的老茧是多年劳作留下的印记。最终王阿婆抹着眼角走了,担子一头挂着油纸包,在晨光里晃晃悠悠。

秀娘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这已是本月第三回了——卖炭的老刘头赊账、走街的货郎车轴断了陈望帮着修、前日那个寒夜乞讨的老乞丐,陈望不仅给了铜板,还盛了满满一碗热粥。邻居们都说陈老板心善,只有秀娘知道,杂货铺的账本上,赊欠那一栏已经写了整整三页。

“心慈过了头,早晚要吃亏的。”秀娘接过陈望递来的空碗,声音压得低,怕被外人听见落了丈夫面子。

陈望只是憨憨一笑,眼角漾出细纹:“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亏不了啥。”他说话时习惯性搓着手,那是常年搬运货物养成的习惯,仿佛掌心的温度能暖热世间所有寒凉。

晨市渐渐热闹起来。阊门外这条青石街是苏州城西最繁华的地段之一,绸缎庄、茶叶铺、当铺、酒肆鳞次栉比,挑担的货郎、赶早的妇人、遛鸟的老爷们交织成人间烟火。陈记杂货铺位置不算顶好,但胜在货品齐全——从针头线脑到油盐酱醋,从孩童玩的拨浪鼓到妇人用的桂花头油,四排乌木货架摆得满满当当。铺面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每样货物都擦得锃亮,这是秀娘的功劳。

已时三刻,日头爬过屋脊,将青石板路晒得泛起白光。陈望正在柜台后核对昨日的账目,算盘珠在他指尖噼啪作响,声音清脆有节奏。秀娘在里间教女儿阿宁认字,六岁女童稚嫩的读书声断断续续飘出来:“人之初,性本善……”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哭喊声。

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呜咽,像受伤小兽的哀鸣,很快便转成撕心裂肺的嚎啕。陈望拨算盘的手指一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秀娘从里间探出身,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是哪家遭了难?

杂货铺门口很快聚起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跪在路边,粗布衣裳打满补丁,头发用草绳胡乱束着,额头上沾着尘土。她怀里紧紧搂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只知道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

“各位老爷太太,行行好吧!”妇人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如破锣,“我男人在扬州做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腿断了!现在躺在客栈里等救命钱,我们娘俩一路乞讨来苏州寻他,可……可连返乡的船费都凑不齐啊!”

她每说一句就重重磕一个头,青石板上很快见了淡淡血印。怀里的女孩终于“哇”地哭出声,那哭声尖锐凄厉,像刀子划破闹市的喧嚣。

围观者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嗡嗡作响。穿绸衫的胖掌柜摇摇头:“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上月城南不也有一对母子,说是家乡遭了水灾,结果晚上有人看见他们在赌坊……”挎菜篮的大婶撇撇嘴:“瞧那孩子手多脏,当娘的也不知道给洗洗。”摇折扇的书生叹口气,摸出两枚铜钱扔过去,铜板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滚到妇人膝边停下。

妇人却看也不看那铜钱,只一个劲磕头,额头已经红肿破皮,渗出的血混着尘土,在脸上糊成狼狈的污迹。女孩哭得喘不过气,伸出皴裂的小手去拉母亲:“娘,我饿……”

陈望就是在这时挤开人群冲过去的。

“大嫂快起来!地上凉!”他弯下腰去扶妇人,触手只觉得那胳膊瘦得硌人,骨头隔着薄薄一层皮肉。妇人抬起泪眼模糊的脸,那是一张过早衰老的面容,眼角密布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污垢,但那双眼睛——陈望心头一紧——那眼睛里盛的绝望太真切,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恩人……求您赏口饭吃,给我孩子……”妇人又要往下跪,被陈望死死托住。

秀娘已经跟了过来,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女孩揽到身边,用手帕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和泥。女孩抽噎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当秀娘从袖袋里摸出块麦芽糖递过去时,她犹豫了半晌,才怯生生接过,塞进嘴里后哭声渐渐小了。

陈望的手已经摸进怀里。那里揣着个蓝布钱袋,沉甸甸的——十五两银子,是昨日才从钱庄兑出来的,准备今天下午去城东批发行进新货。开春后苏州城多了许多外地客商,秀娘说该进些时兴的胭脂水粉和孩童玩具,这批货若能赶上清明前后的市集,少说能赚回三成利。

钱袋被体温焐得温热。陈望的手指在袋口停留了一瞬——他想起昨夜秀娘对着账本发愁的模样,想起阿宁明年该上私塾了,束修还没凑够,想起杂货铺后屋那处漏雨一直没修……

“恩人?”妇人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那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陈望深吸一口气,掏出了钱袋。蓝布展开的刹那,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阳光下,五锭三两的官银排得整齐,银光晃花了人眼。

“这点钱你拿着。”陈望把银子全部塞进妇人手里,连同那个空钱袋,“赶紧带孩子去找你男人,路上买点吃的,别委屈了孩子。”

妇人愣住了。她低头看看掌中的银两,又抬头看看陈望,嘴唇哆嗦着,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这次不是干嚎,是真的哭了。她拉着女孩“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击石板的声音实实在在,让围观的人都心头一跳。

“恩人啊!您真是活菩萨!我们一家三口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她哭喊着,将银子紧紧捂在胸口,像护着什么绝世珍宝。女孩也跟着磕头,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背脊嶙峋地凸起。

秀娘终于开口:“快起来吧,早些上路。”她扶起女孩,又替妇人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动作轻缓,眼神却复杂——她看见妇人接过银子时,手指有个细微的蜷缩动作,那是人在触摸贵重物品时不自觉的反应。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牵着女孩,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转弯处。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却还在飘荡:“陈老板真是大方,十五两啊……”“要我说就是傻,那妇人说话眼神飘忽,八成有假。”“也不能这么说,万一是真的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陈望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角,手心还残留着妇人胳膊的触感——太瘦了,瘦得不正常。秀娘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回去吧,阿宁该练字了。”

回到店内,秀娘没再提银子的事,只是默默擦起了柜台。陈望坐在条凳上,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说:“秀娘,你看见那孩子的手了吗?”

秀娘擦柜台的手顿了顿。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但指腹有茧子。”陈望的声音很低,“那不是干粗活磨出来的茧,是……是长期握着什么东西磨的。”

秀娘转过身,望着丈夫:“你想说什么?”

陈望摇摇头,露出个苦涩的笑:“没什么。就算是骗,也罢了。那孩子才五六岁,不该跟着大人受这种罪。”

午后阳光斜斜照进铺子,在青砖地上投出窗棂的格子影。秀娘煮了壶新茶,茶香氤氲中,她忽然说:“当家的,我不是怪你心善。只是这世道……人心隔肚皮。”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记不记得三年前,那个来讨水喝的书生?”

陈望当然记得。那是个雨夜,书生浑身湿透站在店外,说盘缠用尽,求碗热水。陈望不仅给了热水,还留他住了一宿,次日临走时塞了二两银子。半年后,书生高中举人,特意派人送来五十两谢银和一封言辞恳切的信。那笔钱让杂货铺度过了最艰难的开业初期。

“善有善报,是吧?”陈望笑着抿了口茶。

秀娘却摇头:“我是想说,那书生眼神清正,说话有条理。可今日这妇人……”她没再说下去,只叹了口气,“罢了,钱已给出,只盼她们真是走投无路。”

黄昏时分,陈望去后院劈柴。斧头起落间,木屑飞溅,他脑子里却总浮现那妇人磕头的样子——额头触地的角度,肩膀颤抖的幅度,还有那声声泣血的哀求。太真切了,真得让人无法怀疑。

秀娘在厨房准备晚饭,切菜声有节奏地响起。阿宁蹲在院角看蚂蚁搬家,奶声奶气地问:“爹,那个小妹妹找到她爹爹了吗?”

陈望放下斧头,擦了把汗:“会找到的。”

“那她的爹爹腿还疼吗?”

“……吃了药就不疼了。”

夜色渐浓,苏州城华灯初上。阊门外酒肆飘出饭菜香,赌坊传来骰子清脆的碰撞声,花船的灯笼倒映在河面,碎成一片粼粼红光。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普通到没人会想到,十五两银子此刻正躺在城南某间廉价客栈的炕席下,而银子的主人——那个额头带伤的妇人,正对着一盆热水,仔细擦洗脸上干涸的血迹。

她擦得很慢,很仔细,铜镜里映出一张与白日截然不同的脸:疲惫仍在,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小女孩已经睡熟在炕上,怀里还抱着秀娘给的麦芽糖,嘴角沾着糖渍。

妇人擦完脸,从怀里掏出那五锭银子,在油灯下一一细看。银锭底部刻着“苏州府铸”的小字,侧面有道浅浅的划痕——那是陈望钱袋里某枚铜钱长年摩擦留下的印记。她盯着那道划痕看了很久,久到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

然后她吹熄了灯,躺到孩子身边。黑暗中,她睁着眼,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更鼓声。二更天了,苏州城渐渐沉睡,只有运河的水,还在不知疲倦地流向远方。

杂货铺里,陈望也还没睡。他披衣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一弯残月。秀娘翻身轻声问:“还想那事?”

“我在想,”陈望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若她们真是骗子,那孩子长大后,会不会记得今天跪在街边乞讨的样子?”

秀娘没有回答。寂静中,只听更夫悠长的报时声从远处飘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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