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淡淡一笑：
“国企改革，关键是要找准病因，然后彻底解决。”
李达康脸上带着笑意：
“祁总监，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那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大风厂吧。”
李达康便带着祁同伟和梁璐一起前往。
赵瑞龙站在人群后，远远看着，一脸震惊：
“李达康也会笑？”
“……真是难得！”
在他印象中，李达康一向是冷脸示人。
除了偶尔在自己父亲赵立春面前，他几乎从没见过李达康笑。
可今天……
这笑得也太自然了吧？
赵瑞龙心里有些不服：
“谁说李达康不会笑的？”
“这笑起来还挺精神的。”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
赵立春见祁同伟夫妻还没买车，便让儿子赵瑞龙去当司机，说是“戴罪立功”。
赵瑞龙心里清楚，哪有什么“戴罪立功”。
这是赵立春在变相地支持祁同伟。
他这张脸就是招牌。
京州市的那些公务员看到他，就知道祁总监背后有赵家的力挺，自然不敢怠慢。
赵瑞龙嘴上不愿意干这种事。
但真要给祁总监拎包，他又特别愿意——这种机会，别人想抢都抢不到。
他拎得明白。
他就是个“人形名片”。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徐建军家的几位不在汉东任职，
那些公务员对他们也不熟悉，
说不定他们家也被徐家当“人形名片”送给祁同伟当跟班了。
徐建军和赵立春说要全力支持祁总监的工作，不是说说而已。
这两位大人物，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赵瑞龙百无聊赖地靠在车上，懒洋洋地站着。
有熟人想上前打招呼，又怕冒失，怕打扰到他。
结果赵公子更显孤单。
终于等到祁同伟一行人从厂里走出来。
赵公子急切地问：
“看完现场了？”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李达康答得干脆：
“去山水庄园转转？”
赵公子一听，脸色一变：
“康哥，你可别坑我！”
祁同伟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那就定山水庄园。”
赵公子立马换了脸色，一脚油门踩下去：
“走，直奔山水庄园。”
路上，李达康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赵公子说道：
“别觉得老板让你跟我们去大风厂是委屈你了。”
“其实这是帮你避险。”
赵公子一脸懵：
“帮我避险？”
李达康说得更明白些：
“山水庄园现在是风口浪尖。”
“你这个人向来自由散漫，风头还爱往前凑。”
“刚又捞了一笔。”
“没人盯着你，谁知道你又整出什么事来。”
赵公子张大嘴巴：
“我又不是小孩，还得看管着。”
李达康冷下脸来：
“是啊，三岁小孩也闹不出你这么大的乱子。”
李达康可真是一点都不惯他。
赵公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人到了山水庄园，高小琴早已在门口等着。
高小琴是个大美女，李达康扫了一眼，没再多看。
赵瑞龙摇头叹气：
“康哥，你过得也太没情调了。”
“嫂子得多憋屈。”
李达康淡淡回应：
“她过得挺自在。”
赵瑞龙想到欧阳箐的行事风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忽然觉得，两人还真是绝配。
欧阳箐心里像个小姑娘，做事也像。
可她这年纪，早过了四十。
换作别人，早就翻天了。
偏偏遇上李达康。
在李达康眼里，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媳妇，又或者低调平淡如水，还是少女心爆棚——都一样。
两人确实是绝配。
李达康不搭理赵公子，转头郑重地给祁同伟斟了一杯茶，认真请教：
“祁总监，大风厂这个项目，是京州市的老大难题。”
“我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始终找不到根源。”
“这事到底卡在哪儿？”
赵瑞龙一听就不乐意了：
“康哥，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
“祁哥才去了一趟，怎么可能立马就看出问题？”
“不客气地说一句。”
“要是祁哥真能一眼看出问题……”
“那你们这么多年都干了啥？”
李达康一脸坦然：
“大风厂拖了这么多年没解决。”
“不用替我们遮掩，这就是我们无能。”
“现在有专家在面前，不好好请教，趁机把问题解决掉……”
“以后还能怎么办？”
赵公子哑口无言。
……
李达康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无力，也根本不给赵公子讽刺的余地。
赵公子皱眉说：
“康哥，知道为啥我不太想跟你一起玩吗？”
“你这个人太没情调。”
李达康不以为意。
眼下最重要的是事情，情调能当饭吃？
它能让自己效率更高吗？还是能让能力更强？
根本不能！
那要它干嘛！
李达康就是这种人。
祁同伟却开口：
“人最难能可贵的是认清自己，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
“聪明人懂得发挥优势，避开劣势。”
“我很愿意和达康同志合作。”
李达康嘴角扬起：
“祁总监，多多指教。”
赵公子叹气：
“康哥，我们才刚坐下来，茶还没喝上三泡呢，您这就聊上工作了？”
“这也太急了吧？”
李达康当没听见。
他清楚得很，要是顺着赵瑞龙说下去，这小子准能把人绕进去。
不理他就对了。
赵瑞龙无奈。
常言道，无欲则刚。
李达康活得简单，除了工作没别的讲究。
甚至，除了老婆欧阳箐，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仿佛脑子里就装着工作。
这样的人，对你没有半点需求，赵公子自然也抓不住他的软肋。
赵瑞龙觉得李达康这种人太难搞。
一个人要是连点欲望都没有了，跟机器有什么区别？
祁同伟欣赏李达康的风格——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大风厂是当年鼎盛时期建的典型大厂。”
“啥都齐全。”
“厂里的配套设备也很到位。”
“我看了他们的产品，整体还过得去。”
“照理说，即便略有亏损，也不至于到必须改制的地步。”
赵瑞龙插话：
“祁哥，这话我得说两句。”
“大风厂不是略微亏损，是连续几个月亏损。”
“光出不进，坐吃山空，再大的底子也扛不住。”
“光是每月发工资，就得支出一千两百万。”
“好在大风厂以前是重点企业，还有点积蓄。”
“要不然，工人都得喝西北风。”
李达康面无表情，
“瑞龙说的问题确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