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去当了警察！
这让他忍不住想笑。
他自己就在政法系统，最清楚警察升职有多难。
十年能混到一级警督，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一级警督能在公安局当副局长，已经是实权高层。
再往上就得看有没有机会进入核心圈子，能不能获得组织信任。
最关键的是，警察这条路上，上升空间太小。
祁同伟要升职了，这事儿在政法口子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梁群峰原本没把祁同伟当回事。在他眼里，祁同伟去当警察，不过是换个地方打转，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两年后，祁同伟回来了。
而且，是一级警督！
这下梁群峰有点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那种一句话就能压住祁同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但他并不慌。警察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政法口里的人。里面的门道，他比谁都清楚。
可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万万没想到，祁同伟竟然会搞经济。
这消息像是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梁群峰心头。
现在是和平时期，谁要是能把经济搞上去，组织自然会格外重视。
也就是说，祁同伟可能要跳出政法口，走向更大的舞台。
凭借他的功劳、能力，还有那股狠劲儿，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想到这儿，梁群峰只觉得心里发慌，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以前他有多看不起祁同伟的年轻气盛，现在就有多忌惮他的未来。
祁同伟还年轻，后面几十年，都是他的舞台。
而自己呢？快要退休了。在这节骨眼上，却给家族惹下了大麻烦。
他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忍住？
祁同伟明摆着还有五四十年的好路子要走。
自己却因为一时冲动，给家族招来了一个大敌。
特别是徐建军那句话，“真要动起来，从我跟老赵开始，全是祁总监的人。”
汉东省那边，徐建军和赵立春对祁同伟如此看重，恐怕也是看到了马振邦的例子。
马振邦靠着祁同伟，直接搞出了一个世界级的大企业。
这背后的意义，谁都看得出来。
梁群峰握紧拳头，眼神里满是不甘。
“我这个位置，还是太低了。”
“掌握的信息太少。”
“不像徐建军和赵立春，他们能看到的东西多得是。”
“如果我早点知道祁同伟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说什么也要想办法补救。”
如今国家对懂经济的人才，极度渴求。
祁同伟在经济上的能力已经摆在那儿了。
梁群峰能想象得出他的未来：
在警队积累功绩，三十岁后转去行政系统，一路攀升。
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敢说。
梁群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难看得像锅底。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怕对方正面宣战。
真刀真枪干一场，输赢看本事。
可现在这种局面，他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斗？
根本不是同一层级的较量。
汉东省的两位大佬，徐建军和赵立春，态度鲜明，全力支持祁同伟。
这两个人，梁群峰一个都得罪不起。
现实就是如此，愿意拉你一把的人太少，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却不少。
梁群峰敢断言，如今整个汉东，凡是公务员，没听过祁同伟名字的，几乎为零。
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他也不配当这个公务员。
要是让人知道他梁群峰跟祁总监之间有矛盾……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借机巴结祁同伟，暗中给他使坏。
别看他梁群峰是汉东省老三，表面上风光无限。
可谁都不是靠一己之力撑起局面的。
要是没人捧你，你再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最可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
这事一旦处理不当，威信扫地，身边的人也会纷纷散去。
“要不要退一步？”
这个念头在梁群峰脑子里突然冒出来。
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三年前一句随口说的话，提前离开岗位！
可这念头一旦生出，竟越想越觉得可行。
退下来，一方面可以向祁同伟低头，表示服软，承认过去做错了。
这样梁家和祁同伟之间的梁子，也就化解了。
另一方面，也让祁同伟背上一个名声——逼退一位老同志。
等他将来走到更高位置时，这笔账迟早会被人翻出来。
梁群峰露出一丝微笑：
“就这么定了，不过，接班人得选好。”
他一手经营的政治资源，总得有人接手。没有接班人，梁家以后谁来撑腰？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高育良。
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也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天晚上听到的不是幻觉。
因为徐建军，这位汉东省的一把手，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了那句话：
“只要是你祁同伟需要的，汉东省，从我开始，所有人都是你的兵！”
连徐建军都对祁同伟毕恭毕敬，那他就更不能摆脸色。
他自始至终笑脸相迎，陪着祁同伟夫妇参观大风厂。
边走边讲：
“二十年前，大风厂是京州市、甚至是整个汉东省的标杆企业。”
“他们的产品，曾是省里、部里、国家都认可的优质品牌！”
“只是到了现在……”
李达康语气沉重：
“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祁同伟点头回应：
“老话说得好，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
“这个社会变化太快，说日新月异，毫不为过。”
顿了顿，他忽然问：
“你说，前朝灭亡，到现在有多久了？”
李达康愣了一下：
“前朝？”
他怔住，随即脸色骤变。
“居然还不到百年？”
“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祁同伟笑了笑，说道：
“古人都讲沧海桑田。”
“可真正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就发生在最近八十年里。”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这四十多年。”
“我们经历的变化，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李达康听后，频频点头。
京州市老一在一旁听着，心里想：
“不愧是汉大出来的高材生，随口一说，竟然让我有种置身历史洪流中的错觉。”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前朝出生的老人，现在还有人健在。
前朝灭亡才多久，世间早已换了天地。
那么……
大风厂曾经是三优企业，如今却濒临破产，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