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上品灵石,这个数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得整个饕餮之颚内鸦雀无声。这不仅仅是财富的展示,更是一种态度的宣示。在万妖城,同情心是最廉价,也是最致命的东西。而萧凡,用最昂贵的方式,将其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快,两名黑袍侍者,便恭敬地将那个铁笼,送入了萧凡所在的獠牙包厢。那两名狐族少女,依旧满眼惊恐,蜷缩在笼子的角落,瑟瑟发抖。萧凡没有废话,并指如剑,真元流转间,便将那由玄铁打造的锁链,尽数斩断。
“你们安全了。”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两名少女,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其中,年长一些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妹妹,对着萧凡,盈盈下拜,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而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萧凡,将她们扶起。
“唉,眼泪。”一旁,闭目养神的香独秀,忽然,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又是一种,能轻易弄脏上好丝绸的,麻烦液体。”
他,语气平淡,却让那两名少女,瞬间止住了哭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萧凡,对香独秀的怪癖,已有些习惯。他,对着两女道:“此地,不宜久留。待拍卖会结束,我会,想办法,送你们,离开此城。”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拍卖台。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果然,千面妖叟,在短暂的停顿后,那上百张面孔,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看来,今日的贵客,不仅财力雄厚,更是,一位怜香惜玉的英雄人物。那么,接下来这件拍品,或许,便能考验一下,英雄的眼光了。”
他,拍了拍手。一名,身材,如同枯木般的侍者,端着一个,由万年阴沉木,打造的托盘,缓步走上台。托盘之上,没有任何光华,只有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形状,极不规则的晶体。
那晶体,彷佛能吸收周遭一切光线,甚至,连神念探入其中,都会被,一股,死寂、绝望的气息,所吞噬。
“此物,名为‘道陨’。”千面妖叟的声音,变得,无比嘶哑,“乃是,上古时期,一位,冲击第九境失败的,大能修士,其‘道心’崩碎后,所留下的,唯一残片。”
“其中,蕴含着那位大能,毕生修行的感悟,也,蕴含着他,身死道消前,最极致的绝望与心魔。若是,心志不坚者,触之,便会,道心崩溃,走火入魔。但,若是,能勘破其中魔障,便可,窥得一丝,通往第九境的,无上奥秘!”
“此物,无价,也,无用。全凭,诸位胆识与机缘。起拍价,一枚上品灵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根本不是拍品,而是一块,致命的烫手山芋!第九境的奥秘?谁敢去碰?那可是,连上古大能,都为之殒命的绝望!
一时间,整个会场,竟无一人出价。
“有趣。”西方的包厢内,罗睺,那一直紧闭的双眼,第一次,睁开了一条缝,看向了那块漆黑的晶体,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那是,纯粹的毁灭与终结。
“小凡,拿下它!”就在此时,火老的声音,在萧凡的识海中,急切地响起,“快!不惜代价!此物,对旁人是剧毒,对你,却是无上至宝!你,身负多种本源之力,根基驳杂,最缺的,便是,一道,能将其,彻底镇压、熔炼的,强横‘道心’!只要,你能降服此物中的心魔,便可,一步登天,意志,堪比金刚!”
萧凡,眼神一凛。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十万。”
这个价格,再次,让全场一静。所有目光,都像看疯子一样,看向了他。花十万灵石,买一个,随时可能,让自己走火入魔的废物?
“咯咯咯……”东方包厢内,千幻姬的娇笑声,悠悠传来,“这位公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小女子,也对这块‘石头’,有几分兴趣呢。二十万。”
她,终于出手了。
萧凡,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
“三十万。”他,毫不退让。
“五十万。”千幻姬的声音,依旧,慵懒而妩媚,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下方的妖物们,已经彻底看呆了。这,哪里是拍卖,分明是,神仙打架!为了一块,谁都不要的破石头,竟已,飙到了五十万的天价!
“小凡,别跟了!”火老,急道,“她在试探你的底线!这金帖,虽能透支,但,终究有其极限!若在此物上,耗费太多,后面,你真正需要的东西,便危险了!”
萧凡,双拳紧握,眼神,变幻不定。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火老的话,言犹在耳,此物,对他,至关重要!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
一旁,一直,在擦拭茶杯的香独秀,忽然,淡淡地开口了。
“庸脂俗粉,也配,谈‘道’?”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对着虚空,轻声道:“三百万。”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烟火气。
却,如同,三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三百万?!
为了,一块废石?!
整个饕餮之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东方包厢内,千幻姬,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脸上那,妩媚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凝固。她,可以试探萧凡,却,万万不敢,去挑衅,那柄,连狂无涯,都为之忌惮的“剑”!
“前辈,您……”萧凡,也是,一脸错愕地,看向香独秀。
“聒噪。”香独秀,睁开双眼,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本公子,只是,讨厌,有人在我的耳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叫价。太俗。”
说罢,他,竟是,直接站起了身。
“一炷香,到了。此地,俗不可耐,本公子,要去寻个,清净地方,补个觉了。”
他,竟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之下,紫袖一挥,潇洒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让无数妖物,为之敬畏的背影。
以及,那,被他,以三百万天价,拍下,却,看都没看一眼的,“道陨”晶石。
拍卖台上,千面妖叟,那上百张面孔,都僵住了。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颤抖地喊道:“三……三百万……成交!”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独自一人,坐在最高包厢内的,人族青年身上。
那柄,最锋利的剑,走了。
但,他,却留下了,一个,比之前,更为棘手,也更为神秘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