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曹阳，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应付那群女人。
他看着苏振国，扯了扯嘴角。
“老爷子，你这命，可真够硬的。”
苏振国苦笑一声。
“若没有神医，老夫现在，只怕已是一具枯骨。”
他沉默了片刻，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老夫在离魂之际，五感封闭，但脑子反而更清醒了。我感觉自己飘在身体上面，能看到你们所有人，却一动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给我下毒的人，身上有一股檀香味。”
“我还听到，他们提到了一个地方。”
苏振国眼神沉了下去。
“京城，观星楼。”
“那个声音很年轻，但语气却很老。他说，苏家的气数，该尽了。还说，这是天权星的旨意。”
他凑到曹阳耳边，一字一顿。
“我还听到了一个代号……天……权。”
曹阳的眼神，动了一下。
他刚想说话，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就在这时。
“砰！”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苏清寒去而复返。
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双眼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和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她快步走到茶几前，将手里的东西，“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我爷爷说，苏家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开口时声音发抖，但后面的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她的目光锁住曹阳，咬着嘴唇，肩膀微微发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坚定。
她对着沙发上的曹阳，深深地，弯下了腰。
九十度鞠躬。
她的发丝垂下，遮住了脸。一滴泪滑落，砸在她手背上。
随即，她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沙发前。
她在曹阳面前，单膝跪下。
她仰起头，双眼通红，目光却灼灼地看着他。
“曹阳。”
“从今天起，我……”
“……也是你的。”
苏清寒跪在地上。
黑色套裙的裙摆铺散开，她仰着头，眼中泛着水光，死死地盯着他。
旁边的苏振国看着自己的孙女，嘴唇动了动，最终轻叹一声，转过头去。
曹阳靠在沙发上，没动。
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的目光，从她泛红的眼眶，滑到她紧紧抿住的嘴唇，
再到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脖颈，最后落在了她因为单膝跪地而绷出的腿线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房间里很静，能听到苏清寒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她跪在那，感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过了半分钟，曹阳动了。
他没拿桌上的东西。
他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
他走到苏清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光。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越过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用指尖勾起那张黑卡。
卡片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
“协议就算了。”
曹阳的声音沙哑。
“我不喜欢被套牢。”
苏清寒的肩膀一抖。她眼中的光彩消失了。
曹阳捏着那张黑卡，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勾起苏清寒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她的皮肤很烫。
“不过，这卡我收下了。”
他看着她那双倔强的眼睛，嘴角一勾。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用卡片的边缘，在她脸颊上，一下一下地拍着。
苏清寒的身体绷紧，脸颊瞬间涨红，那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再到她雪白的脖颈。
她的牙齿咬进下唇，留下一个牙印。
她身体一颤。
但这一次，她没有发怒。
她只是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曹阳看着她这副隐忍的模样，嘴角扬起，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就当是……你替我暖床的预付款吧。”
苏清寒的呼吸一滞。
房间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
“……好。”
她吐出一个字。
曹阳笑了。
他收回卡片，随手揣进兜里，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行了，起来吧。”
“地上凉，跪坏了膝盖，以后换姿势的时候不方便。”
苏清寒的后背绷直。
她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腿一软，身体晃了一下。
她站稳后，没有看曹阳，只是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走到苏振国身边，低声说：
“爷爷，我们走吧，别打扰曹先生休息。”
苏振国盯着曹阳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在苏清寒的搀扶下，走出了休息室。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曹阳躺回沙发上，闭着眼，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他正享受着安静，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然后，响起了几下轻敲。
“进。”
曹阳没睁眼，吐出一个字。
门被推开一条缝。
楚冰辞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她脱掉了白大褂，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西裤。
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她走到沙发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然后，她站着，一动不动。
曹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那目光里，是一种空白的迷茫和执着。
曹阳没理她。
他继续闭着眼，装睡。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曹阳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他睁开眼，看着她。
“有事？”
楚冰辞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响动，却没说出话。
她那双手，正紧紧地攥着衣角。
曹阳又问：“没事就出去，别在这杵着，影响我吸收天地灵气。”
“有事！”
楚冰辞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她声音有些大。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曹阳的目光。
“你做的那些……书上没有。”
她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我想学。”
曹阳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写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茫然的脸。
他笑了。
他坐起身，靠在沙发背上，伸了个懒腰。
“我肩膀有点酸。”
楚冰辞的动作停住了。
曹阳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过来，给我按按。”
楚冰辞的脸，白了一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让她，一个国际医疗中心的院长，去给一个男人捶肩？
曹阳看着她僵住的表情，嗤笑一声。
“怎么？哈佛的博士，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看来你也不是真心想学。”
这句话，击中了楚冰辞的要害。
她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她挪动脚步，走到沙发边，迟疑了一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她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手指触到他的肩膀，有些凉。
她的动作生硬，只是在捏。
“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曹阳闭着眼，命令道，
“没吃饭？”
楚冰辞咬了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左边一点，对，就是那块骨头，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