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离那幽光闪烁的符号仅差一寸，玉匣在空间深处猛地一震，像是锅盖被沸腾的汤汁顶得跳了起来。
洛璃手腕一抖，硬生生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反手往裙兜里一插，摸出颗刚用灵力温过的桂花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她眯起眼：“别慌，我那口仙锅还没翻过，这墙皮也别想吓住我。”
端木云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掌心贴地，眉峰一跳：“地脉在抖，不是活的，是死的——快死了的机关才会抽搐。”
“意思是？”她嚼着糖，声音清脆。
“这地方要塌。”他抬头，目光扫过缓缓游动的图腾，“而且塌之前，会先叫人。”
洛璃吐掉糖核，啪地打了个响指：“那就别等它喊娘了。证据锁好了，人也还活着，咱们该撤了。”
她转身走向黑玉案几，从空间取出玉匣，轻轻拍了拍。匣身微光流转，封灵草的露珠在震荡场中不断明灭，像一串乱码的灯泡。她扬手一抛，玉匣稳稳落入一名灰衣队员怀里：“接好了，这可是能烫死一群长老的‘热菜’，别摔了。”
灰衣队员手一紧，差点没抱住：“洛姑娘，真要带出去？万一……被人顺着灵息摸来？”
“怕？”洛璃歪头一笑，“那你猜我为啥非得用三十七种频率震荡它？它现在不是一份证据，是一只会唱歌的河豚，谁碰谁麻。”
她抬手，指尖轻点空间，又取出一株通体漆黑、根须如发丝的植物，叶片薄得能透光：“影藤花，十息成株，专听活人动静。种它，不种你。”
话音未落，她已将种子按进墙缝。下一瞬，空间灵力一闪，影藤破土而出，根须如蛛网般蔓延，悄然嵌入石壁肌理。不过眨眼，整条通道的角落都浮现出极淡的银丝，若不细看，只当是墙灰剥落。
“五百丈内有灵力聚集，这些丝线就会亮。”她拍了拍手，“亮了，咱们就跑；没亮，咱们就走。反正不走夜路，也不走回头路。”
端木云已沿着暗河边缘蹲下，手掌贴壁，一寸寸探去。河水漆黑如墨，水流声低沉，像某种巨兽在喉咙里磨牙。他忽然抬手，指向三处凸起的岩石：“这里有灵石脉，踩稳了能借力。中间那段最窄，得排成一列。”
“你断后。”洛璃点头，“踩过的地方，用火符烧一遍脚印，别给人留导航。”
“那你呢？”他挑眉。
“我走第一个。”她笑嘻嘻地从空间取出一根青竹竿，往河面上轻轻一撑，一道极薄的灵力浮道自她脚下延伸而出，如蛛丝悬空，颤巍巍横跨激流，“我这‘凌波微步’可是拿糯米粉练出来的——软而不塌，滑而不溜。”
端木云翻了个白眼：“你那锅里煮出来的轻功，我信一半。”
“信一半也比不信强。”她回头扫视众人，“听好了，撤离不分组，但分责。证据由李三和赵六贴身护送，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玉匣轮换抱。中途谁手抖，回来我让他尝尝‘苦瓜炖焦虑’。”
李三挺胸：“保证完成任务！”
“别保证，保命。”洛璃正色，“这东西要是丢了，咱们都得去地府开饭馆，专做‘悔不当初套餐’。”
她话音刚落，忽听“叮”一声脆响，来自角落的警报符突然泛起红光，像一颗烧红的炭。
所有人一僵。
“谁碰的？”端木云低喝。
一名年轻队员脸色发白，手还悬在半空：“我……我就是想扶一下墙……”
“扶墙？”洛璃闪身而至，一掌按在警报符上，空间之力瞬间包裹装置，将外泄的灵波尽数吞没。她顺手从空间掏出一把封灵草残渣，往符箓上一抹，红光顿时黯了大半，只剩一点微弱的橘黄，像快没电的灯泡。
“下次扶墙前，先问它有没有对象。”她收手，语气却没半分责备，“现在，所有人检查玉符。”
她抬手，空间微光一闪，每人腰间多了一枚小巧玉符，内里流转着一缕极淡的青光。“这是从我空间引出的指引线，断了会发热，丢了会发烫，走散了就跟着它走。别摘，别摔，别拿去换糖吃。”
端木云咧嘴：“你这空间都快成杂货铺了，下次是不是还得卖袜子？”
“卖你一脸。”她瞪他，“等你脚臭熏死敌人的时候，记得谢谢我。”
她最后环视一圈，声音沉了下来：“我们走的不是退路，是换条路继续打。证据在手，就不怕他们装圣人。现在，列队，闭嘴，准备出发。”
众人迅速列成单列，李三抱紧玉匣，站在最前，赵六紧随其后。影藤花的银丝静静垂落，尚未发光。暗河上方，灵力浮道微微颤动，映着幽光，像一根悬在深渊上的琴弦。
洛璃踏上浮道，竹竿轻点，身形如燕掠出。端木云最后一个上道，反手甩出三道火符，精准落在他们踩过的岩壁上，焦痕瞬间浮现，随即被水流吞没。
就在队伍即将全部进入浮道时，影藤花的一根银丝，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极淡，转瞬即逝。
洛璃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那丝光，正从墙缝中缓缓收回，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轻轻咬了一口。